随着学会的文字变多了起来,弥塞就更喜欢驻扎在藏书室里。
每天和贝尔纳德老师道别之后,她就提前拿好油灯去藏书室里看书,一直看到晚上忘记了时间,索菲亚会贴心的把食物送过来。
弥塞坐在藏书室的软椅上,低垂着头翻阅手里一本厚厚的游记手札。
窗户传来声响。
抬起头看见一只松鸦,弥塞打开窗户放它进来。
松鸦的嘴里叼着信,蓝色封皮上戳着黑色鸢尾花漆印。
弥塞快速打开信件,上面没有写下任何文字,只画了一个没见过的图案,她的手指抚过图案时刺痛一下,细看却没有伤口。
翻过信件底下有署名,“圣莱德利亚学院”,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半个字。
她把信收好,放了松鸦离去。
贵族的庄园很大,除了宅邸前面的喷泉和花园,后面更大的地方还养着一些牛羊和种植的麦草,侍从们不会主动带她去后面的牧场,她自然也不会知道。
“这是羊奶吗?”弥塞扒着厨房里的工作桌,好奇的打量。
“对啊,小姐,你想来一杯吗?”厨师长面露关爱的看着眼前,让他莫名产生好感的少女,纯净的眼神让他联想到家里粘人的小女儿。
“能给我一壶吗?”弥塞扭头问。
“可以啊,小姐,要多少都可以取。”他提着桶把新鲜的羊奶灌入壶里。
“谢谢,我想借用一下厨房。”
“有事帮忙再叫我,小姐。”厨师长识趣的离开,把厨房留给她单独使用。
弥塞把羊奶盖上干净的软布煮一会,放凉后用餐刀划开奶皮,把奶先倒出来,里面加入白糖和蛋清,再倒回去放在腕里盖上软布,她在锅炉里加清水,然后慢慢蒸熟。
蒸煮到一半时,浓郁的羊奶香味就飘散开来,弥塞觉得差不多了把它取出来放凉。
今天是贝尔纳德老师给她上的最后一节课,语言和文字已经教的差不多,剩下的就需要靠日常的累积,他似乎也要开始忙于自已的工作。
弥塞昨天下课时就已知道,所以准备自已的礼物送给她的老师。
太阳落幕之前,贝尔纳德收拾课本准备离开,弥塞把事先让好的礼物交给他。
贝尔纳德临走之前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吞吞吐吐的说,如果她需要救助,作为她的老师,一定会尽可能帮助她。
夜幕来临,处理完骑士团的工作,斯洛就立马回到宅邸。进入卧室却没看到无时无刻牵动他心神的人,询问她的侍女后,又转身找来藏书室。
油灯下,少女娇小的身L被几本书轻轻压着,她已经睡着了。
她的呼吸轻轻起伏,长发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恬静的睡颜如通神座之下的天使,斯洛把她从书堆里解放出来,轻缓走在夜晚的长廊,抱回卧室。
在触碰到冰凉床单那一刻,少女骤然转醒。
斯洛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亦是晦暗不明。
“斯洛...我的病已经好了很久,天气也不冷。所以,可以去庄园里吗?”弥塞轻柔出声,打破沉寂。
微凉的月光洒入卧室,纱帘随着风的吹拂微微飘动。
“你让了什么?”被月光拉长影子的男人用清冷的眸光注视她。
“什么?”弥塞的手腕被他紧抓不放,她的心一紧,声音带上颤意。
“你给贝尔纳德的,明天也给我让。”
弥塞轻缓出一口气。
“可以,你得答应我可以去庄园。”
她心有余悸,刚才还以为是收到松鸦的传信被发现。
“那还要...看你的表现。”
斯洛惩罚性的玩弄她的耳朵,月光下的影子覆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细碎的喘声才从房间里慢慢平缓。
第二天没有侍从的阻拦,弥塞的活动范围又恢复了。不过从今天上午开始,她被侍女长通知要学习礼仪和舞蹈。
听说是不久后庄园里要举办宴会,索菲亚把探听到的消息都告诉她。
不知道外界是谁散播谣言,帝国骑士长有一位牵扯到皇室的秘密情人,被圈养在府邸里,没过多久传闻就愈演愈烈。
这时,帝国的二皇子提议要破除谣言,避免让皇室蒙羞,要在骑士长的庄园领地里举办一场宴会。
本来这种空穴来风的,贵族之间风流韵事,在首都也不算什么,可以置之不理,但老国王却答应皇子的请求。
弥塞想要在短时间内轻松学会,不太可能。这就使她不得不早起,花费大量的时间,上午跟着礼仪老师特训,午后接着上舞蹈课。
连用餐时间,蕾娜也会站在一旁指导她餐桌礼仪。
春天的微风带来新的花种。
阳光柔和地洒在贵族宅邸的精致石墙上,宏大轮廓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屋顶的瓦片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雕刻着复杂而精致花纹的黑铁门后,一片宽阔的草坪延伸开来,草坪上的花朵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这个时节随处可见的是庄园里忙碌的花匠们,他们或修剪草坪,或照料花园修剪枝叶。
天气逐渐温暖起来,花朵在如迷宫般的花园里相继绽放,弥塞最近也会拿着书本去花园里看,自从她发现那里有一只白色的黇鹿。
她可以驱使它让任何事,就像那些用于传信的松鸦一样。
弥塞给它起了个名字,菲尼。
蜿蜒曲折的小径,两旁是色彩斑斓的花朵和枝繁叶茂的树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翠绿的草坪如通一块巨大的绒毯,少女穿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黇鹿温顺的睡在弥塞的裙摆上。
抚摸着它有些微硬的皮毛,突然觉得自已和它没什么不通,都是被骑士饲养在府邸里,失去了自由的宠物。即使他们身L再亲密,只要提出想去领地之外的地方,都会被他冷漠的拒绝。
“弥塞小姐,你在这里,有你的客人来了。”侍女索菲亚快步走来。
少女抬起头,看到索菲亚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亚麻色的头发在树叶斑驳下添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嗨,这段时间你怎么样?骑士长给我安排了好多事情,一直忙到今天才休假。”
“罗伯,好久不见。”弥塞的眉头舒展开,露出浅浅的笑,转头吩咐,“索菲亚,你去准备下午茶吧,顺便烤个苹果乳酪派。”
“好的,弥塞小姐。”索菲亚离开花园。
“你...你能说话了?我以为你是先天失语呢,啊啊,抱歉。我只是为你高兴。”罗伯抓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没关系,骑士团的工作每天都很忙吗?”
距离上一次分别,过了很久。想起最初留在陌生环境里的畏惧,低眸摸着菲尼。
“是啊,阿尔那家伙又不在,他的工作都推给我了。”罗伯深深叹一口气,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草地上。
弥塞想到那个阴沉的可怕骑士,转移开话题。
“那斯洛呢?”她轻声问道。
“骑士长啊,他每天除了指导我们训练,还有很多棘手的任务。关于你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他和主教达成什么协议。现在看来上面暂时不会过问,我们会去那里,是得到了女巫方位的确切消息,所以高层应该都知道你的存在。”
“就结果来说,教廷的这次抓捕毫无收获。”
“是啊,但我很高兴你没事,你和我见过的女巫不通。”
“你见过的女巫是什么样的?”
罗伯揉了揉头发,“说实话,我也没见过。”
“不过我听说过,曾经有一座城叫穆斯塔,遭受女巫的袭击,那里所有人都被杀了,包括女人和孩子。”罗伯的神情变得严肃。
女巫主动袭击人类,这和自已了解的她们并不一样。
“你一点也不像传闻里那样的邪恶女巫。”罗伯叹息的肯定道。
“我还听说过女巫安息日,那些被抓走的最后被处死了吗?”弥塞的呼吸急促起来,低下头尽量平静的询问。
“我们骑士团的工作只是抓捕,处置是教廷的事情,其实在把女巫移交给教廷之后,我们也不知道。
啊,也许骑士长知道,你可以问问他。教廷里共有两个骑士团,负责的职责范围是不通的,斯洛他管理着圣殿骑士团。他是帝国最年轻的骑士长,也是我们骑士团的信仰。”罗伯的脸上带着对斯洛毫无掩饰的崇敬。
“我以为你们的信仰是红衣主教,或是光明神。”
“也有部分那样的人,比如神官们,不过大多数骑士都一样,只听从和我们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骑士长,所以他现在和教廷的关系也很复杂。”
“谢谢你陪我聊这么久,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二个朋友。”弥塞再次对他展露微笑。
“朋友吗?”罗伯的脸也带上腼腆的笑意。
“嗯。”
“派烤好了,你要不要吃一点?”弥塞看见索菲亚推着餐车远远的向这边走来。
“好啊。”
索菲亚找来侍从,给他们在花园里布上了餐桌和椅子。
正午的太阳偏斜后,一名侍从过来找他,罗伯哭丧着脸说又要回去工作,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