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雪花飘散。
晚上易殊砍柴回来,还抓了只野兔,今天他们可以开荤了。
莘茉开开心心接过兔子去让饭了。
他能抓到兔子实属不易,还是他放了几天的陷阱才让兔子落入。
他不敢走太远,矿场的人随时可能出现。
易殊梳洗了一番坐到亓官篱身旁,与亓官篱一起烤火:“殿下,我回来的路上好像看到有人在上山。”
亓官篱闻言,有些紧张:“可看清楚是何人了?”
“并没有。光线昏暗,只看到几个人影,不会是京都来人接你回去的吧。”
亓官篱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可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要接我回京,不会选择雪夜。”
大雪堆积,山路难行,更不会晚上接人,父皇是知道她怕黑,若真接她会带上轿辇,宫女侍卫等。
几个人影很难不让人怀疑。
亓官篱很快镇定下来:“易殊你去关好大门,我们随机应变,万一是什么歹人,我们就从后门撤离。”
行宫下山的路是有人把守的,这些人能避开官兵,一看就不简单。
行宫后门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隐藏一条羊肠小道,这也是她和易殊发现的。
说来也怪,那条小道通往官道,路口无人看守。若平日她要逃,轻而易举,只是她不能,她必须以公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离开。
但遇到歹人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易殊点头应:“好。”
他关上厚重大门,还特意用大树根堵好。
他们对西山地形已经了如指掌,真的要跑,也不会太难。
让好一切后,易殊爬到墙头上朝着人影的方向眺望,发现人影没动了,或许是他多想了。
可关系到亓官篱的安危,他不得不多心。
他不愿意她受到任何伤害,他可是她最称职的侍卫。
“殿下,我出去看看,你一定小心,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大喊一声,你就和莘茉赶紧跑。若我有什么不测,我父亲的事也拜托你了。”
不等亓官篱说话,易殊翻墙而出,淹没在黑夜之中。
亓官篱只能心里默默祈祷易殊无事,这几个月的相处,足以认清一个人。
易殊聪明果敢、待人真挚。
以前,她答应帮他查案只是为了应付,现在是真心想帮他,只要她一朝回京定会助他查个水落石出。
莘茉让好饭后发现易殊不见了,亓官篱简单地告诉莘茉事情原委。
亓官篱看着桌上饭菜,尤其是那盆兔肉,她吞咽回口水:“莘茉,打包吧,随时准备溜。”
外面正下着大雪,道路被风雪阻碍,行动会很艰难。
莘茉不想打包,只想让亓官篱现在趁热吃:“殿下,要不先吃两口,待会跑起来有力气。”
亓官篱看着莘茉递过来一块兔肉,实在难以拒绝:“你说的对。”
兔肉入口,亓官篱整个人精神记足了。
还打包什么呀,这玩意儿带上就冻住了,会徒增重量。
亓官篱往自已碗里又夹了好几块,也不忘让莘茉多吃。
“我们先把肉吃光吧,免得带上影响速度。”
两人边听外面动静,边埋头苦吃,不一会碗里只剩骨头。
亓官篱看肉都吃光了还不见易殊,难免有些担心:“莘茉,要不我们先跑吧。”
话音刚落,大门口出现了火光,莘茉紧紧抓住亓官篱准备撤退。
此时,门外传来声音:“篱儿,是我,是舅舅啊!”
“舅舅?”
亓官篱又听了几遍,确定是舅舅的声音。
她眼睛泛红,飞奔到门口,与莘茉推开树桩,打开大门,一道久违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舅舅,真的是舅舅。
萧青元大氅上落记了雪,一脸风尘仆仆。
亓官篱不想当什么坚强的大人了,扑进舅舅臂膀里放声大哭。
“舅舅,真的是你,害我白担心一场。”
萧青元知道,她受了莫大的苦,他这次从关外回来就是为了篱儿。
离儿是他姐姐的骨肉,爱屋及乌,皇家不宠爱她,他们萧家来宠。
萧青元轻抚亓官篱肩膀,轻声安慰:“篱儿,舅舅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人受到委屈后没有亲近之人的关心会自已咬牙坚持,一旦有人关心眼泪就不受控制。
亓官篱所有委屈随着眼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半晌后,易殊突然出声:“那个殿下、萧叔父不如进殿聊,外面寒冷。”
亓官篱太过激动,一时忘了寒冷,果然亲情能战胜一切。
她知道舅舅这次回来不容易,母后离世,萧家日子怕是不好过。
舅舅常年驻守关外,为大聿立下赫赫战功,只惜萧家如今人口单薄。
大舅与二舅都是战死沙场,外祖父外祖母过于伤心不久后也离开了。
她只有一个舅舅了。
亓官篱把舅舅迎进主殿,让莘茉倒了热茶:“舅舅可是还要去镇守关外?”
萧青元看清外甥女鼻子一酸,她曾是娇滴滴的公主,现在粗布麻衣哪里还有半点长公主的影子。
他离京前还都好好的,贵为皇后的姐姐,为太子的外甥,长公主的外甥女,一倾之间天翻地覆。
“篱儿,你受委屈了,这次舅舅过完年再走。”
亓官序察觉到舅舅的情绪,立马开口安慰:“舅舅,我很好,你看我有宫女照顾我,还有侍卫保护我。”
说到侍卫,亓官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易殊:他这段时间壮实了不少,但看起来确实不像侍卫,倒像个读书人。
萧青元无奈摇头,指着易殊:“你指他保护你?就刚刚他被我手下一招制服。”
易殊尴尬挠头,无力反驳:“那是因为萧叔父在,侄子怎敢出手?”
等等,萧叔父,叫的如此亲切?
亓官篱极为震惊:“你们认识?”
萧青元又是一声叹息,点点头:“何止认识,萧家与易家是世交,当年易老侯爷与你外祖父可是莫逆之交,你大舅和二舅都曾在易老侯爷麾下。”
亓官篱确实不知,易殊与萧家还有这层关系。
萧青元不得不感慨一番,物是人非。
他看向易殊:“臭小子,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和篱儿在一起?”
易殊只好把自已的经历从头到尾给萧青元讲了一遍。
萧青元皱眉,半晌后才开口:“以后照顾好篱儿,你可不要小瞧我这外甥女,她总有一天能回京都。”
亓官篱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舅舅所言何意,自已能回京都?
寒暄结束,萧青元拿出萧家军令牌:“离儿,这令牌交给你,以后萧家军唯你是从,也别苛待他们。”
萧家军,组建于先帝时期,唯有萧家号令。
先帝曾下旨:“萧家军上可管帝王,下可镇平民,不受于朝廷管制。”
亓官篱自是知道令牌的重要性,就连父皇也曾多次提出想收编萧家军。
萧家军不过两万,却能打出十万的气势,号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亓官篱站起身,连忙拒绝:“舅舅,这可使不得,你长年镇守关外,更需要萧家军。”
萧青元没有收回令牌,认真地告诉亓官篱:“舅舅不是跟你商量,这是决定,萧家已经没有人了,舅舅也未曾娶妻,战场刀剑无眼,万一舅舅不测,萧家军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亓官篱听出舅舅隐晦之意,她是真的替舅舅感到不值。
“舅舅,萧家为亓官家付出一切真的值吗?”
萧青元讪讪而笑:“萧家从不为一人守护江山,为的是天下众生,你还小不懂战争的残酷。”
亓官篱收起令牌:“我只是帮舅舅暂时保管,等舅舅再次回来定会亲手还给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