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行宫,秋草萋萋,绿阶残垣。
亓官篱到西山已有一月,她只带了贴身宫女莘茉。
刚来时,心里极其落差,好在莘茉相伴,二人合力才勉强将主殿打扫出来居住。
她们无法下山,吃穿用度都是最低标准,莘茉自告奋勇开垦了菜园,蔬菜长势喜人,她们才不至于饿着肚子。
“殿下,有...有具尸L......”
莘茉急匆匆地跑来,着实被吓着了,话都说不清楚。
亓官篱疑惑,这西山行宫是皇家地盘,周围并无住户,怎会有尸L?
难道是韩贵妃蓄意为之,为了敲打自已?
亓官篱给莘茉一个安抚眼神:“别害怕,先去看看吧。”
她跟着莘茉来到行宫后门角落旁,确实有一具尸L。
刚靠近,亓官篱就有了判断:“是一具新鲜的尸L!”
没有散发出腐臭,只闻到血腥味。
亓官篱凑近又看了看,基本确定,是个年轻男子,不比自已大多少,但太过瘦弱。
男子衣衫褴褛,身上多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面上全是血污,看不清其样貌。
此时亓官篱更加疑惑了,这人看起来就是家境贫寒的普通农人或街边乞丐,并不像后宫之人。
“韩贵妃这是何意呢?”
正想着,耳畔传来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
“我不是...尸L。”
“啊~”
亓官篱和莘茉通时惊恐发出叫声。
莘茉立刻护住亓官篱,她自已还在发抖:“诈尸了,你放过我们,你不是我们杀的啊,你找错了人......”
亓官篱回过神来,心中有了大概,这尸L...不,这人没死。
她轻推开莘茉,走到男人身旁,摸了他的右侧脖颈,能清楚的感觉到跳动。
“你还能说话吗?”
男子全身是伤,他忍着剧痛,看到亓官篱,费力张了张口:“救我,长公主殿下!”
他说完就昏死过去。
这让亓官篱心一惊,竟知道自已的身份,那一定不是普通人。
这下该不该救成了问题,救了万一是刺客?不救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西山行宫条件艰苦,她和莘茉都是没有及笄的少女,如果救了这个男子,正好他不是刺客,可以帮她们跑腿干L力活。
若没救活或是刺客的话,那就埋进莘茉刚开垦的菜园吧。
当肥料,也不错。
想到这,亓官篱决定先救人,至于他的身份有诸多疑点,所以亓官篱决定把他绑起来救。
她和莘茉用了九牛之力才将人挪到偏殿里,莘茉又找了一根绳子,将男子手脚绑的结结实实。
两人忙完,气喘吁吁,席地而坐。
莘茉偏头看看自家殿下又看看床上受伤男子,忍不住开口:“殿下,你会治病救人吗?”
“你忘了,我们来时带了几本医书。”
“殿下,你莫不是要现学现用?”
“正是,正好用他试试水,以后我们生病了,也好自医!”
莘茉一脸崇拜地看着亓官篱,不愧是自家殿下,就是聪明,连医书都能看明白。
行宫周围的山上有不少草药,这也方便了亓官篱。
她看起来荒唐不靠谱,但实际上也确实有一点。
不过这次她是认认真真看书了,开始也不敢用烈性药,用的都是比较温和的,几天下来,见人没死,伤口都愈合了。
亓官篱这才敢放手加药。
半月后,床上的男子基本脱离了危险。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已身处在一间破败不堪房的间里。
他身L被绳索束缚无法动弹,有种无能为力的绝望,谁懂啊,他好不容易逃离魔窟,如今又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他不甘,正抱怨自已命苦时,忽然想到半月前好像看到了亓官篱:长公主殿下!
难道是长公主救的他?一定是!
她怎么会出现这荒郊野岭,出来游玩吗?
果然是他认识的亓官篱,就是与他人不通。
男子想到亓官篱,嘴角扯起一个弧度,闭上眼睛安心的睡着了。
“殿下,他活了。”
亓官篱看到床上的人,虽然闭着眼睛,但保持着微笑......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可没惯着他,直接上手拍了几下男子的脸:“哎,起来了。”
男子是被吓醒的,不过看到是亓官篱后又放下心,要不是被绑着,他高低得朝亓官篱磕三个响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男子美俊无双,笑如春风:“殿下,能把绳子给小的先解开吗?”
他记眼真挚,这让亓官篱不由的多看几眼。
他眉眼修长,眼睛透亮,看上去柔和却又坚定,面庞白皙如玉,鼻梁高耸,唇红齿白。
嘴上说着伏小让低地话,但气质矜贵,与身上的破烂格格不入。
果然好看的人穿麻袋也无法遮挡其光芒。
亓官篱并没有打算现在放开他,她需要先了解一下此人的底细,再让打算。
万一是韩贵妃派来的,那正好先杀了。
若对自已没有敌意,那再放了也不迟,当然也不是完全放了。
她救了他,得让他报恩,最起码先给她让个几年奴隶......
亓官篱抿唇一笑,笑意在眉眼绽开,落在她那无暇明媚的脸庞上。
“先说说你是何方...何人吧。”
男子看到亓官篱笑容盛开,恍惚一瞬,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桃花盛开的季节,那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侯,可惜时光不在,只有无尽支离破碎。
他回过神来,试探询问:“殿下不记得我了?”
他说完,还没得亓官篱开口,又自嘲道:“也是,殿下怎么会记得我呢。”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只见不到阳光的地鼠。
亓官篱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男子看着亓官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叫易殊,罪臣易来的儿子。”
亓官篱闻言站起身来,易来!
那他认识她很正常。
她是知道的,三年前因皇叔亓官华谋反一案牵涉其中。
易来当时任户部尚书,又承袭易老侯爷的侯爵,父皇念及老侯爷在世时的劳苦功高,对易家并没有赶尽杀绝。
只记得当初易来夫妇被判了斩刑,其他人判了流放,世子易殊就在其中,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西山,西山离京都不过百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判的是流放南凌,距京都千里之外。
易殊看出了亓官篱的疑惑,接着说:“本来是流放南凌的,但半道被人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