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重生神殿:和天杀的命运决一死战 > 第9章 死去人们的姓名
在寒冬来临前,穆逸就要马不停蹄地回去边关,他父母去得早,堂堂一个守边大将,居然在京城举目无亲。
今早我一起来,就听说江府来了访客,原本以为是母亲,却不想居然是江瑶。
想必是父亲将令牌给了江瑶,宫门也不可能拦神殿的亲眷。
“神殿大人若不想见江二小姐,奴婢这就去回绝,就说神殿大人今日闭门谢客。”
青叶一眼就看出我不想见江瑶,就江瑶一直以来的行为来说,是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很不省心的庶小姐。
但青叶不如我那般了解江瑶,我知道江瑶的韧性,就算我今日赶她走,她明日也还是会来的。
“无妨,请进来吧。”
“江氏二女叩见神殿大人。”
往常人前她总叫我“漓姐姐”,人后倒毕恭毕敬得不像话。
“起来吧,二小姐所为何事?”我淡淡地喝着茶,既不亲昵,也不过分疏远,只像对待平常外客一般对她。
“神殿大人,臣女有一事相求,”她没有站起身,继续说,“臣女心悦穆将军,可否……”
我也弄不清楚她此时的欲言又止是不是装的,只看她脸上两团红晕,就算是装也大概掺了几分真情。
上一世我诞辰的宴会上,没有我伴奏的江瑶也算一舞动京城,彼时因为还有神殿大人的妹妹这层身份,那天开始,向她求亲的达官显贵也是不少,她一个都没选,也是像今天这般求我赐婚穆逸。
我答应了的。
此后,便是一场盛大婚礼之后,无尽的守着活寡。
穆逸并不喜欢她,大约也因为穆逸本不愿与神殿沾亲带故,他们长达十年之久的婚姻始终有名无实。
“瑶瑶,京城之中,除了穆逸,还有很多青年才俊。”
我两世加起来叫她“瑶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好像也嗅闻到了我微妙的态度。
“漓姐姐,瑶瑶对穆将军一见钟情,今生非他不嫁。”她态度忽然坚决起来。
江瑶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我不相信那日晚宴匆匆一瞥就能让江瑶放弃她母亲对她的“教诲”。
她母亲教她不计手段,也要嫁入京城大户,让当家夫人,穆逸虽是战功赫赫的武将,可毕竟常年据守边关,和京城一众达官贵族相比,谈不上是优选。
“瑶瑶,我不相信你说的。”我对她温柔摇了摇头。
“什么?”
“我不相信你在晚宴上对他一见钟情,并且要为这惊鸿一瞥非他不嫁。”
她罕见地沉默了,我眼神示意青云青叶扶她起来,让她坐下。
“江二小姐,本殿回应人间事,对臣民的要求只有坦诚而已。”我正了正颜色,收起了姐姐般关怀的笑容,恢复了一贯被人们称作“神性”的温和之色。
我并不着急,继续阅读着手中卷,细品杯中茶,耐心等待着叩神门之人的坦诚。
她母亲教她求富贵,争脸面,她若还记得一点儿,就不会说出“非穆逸不嫁”这样的话,我相信背后有故事,上一世我无暇发问,这一世,我想听听来龙去脉。
可她最终没说。
我留她用了午膳,吃完后我使下人带她去了神殿正厅,神殿中央前世供奉着我的神像,如今四海不安定,神像要后几年才能建,所以现如今只有一个香鼎。
我吩咐下人给她拿了些书卷,叫她潜心修读。
“神殿大人,陛下传话说明日穆将军就要启程回军队了,今夜子时,陛下在湖心亭设饮为穆将军饯行,问神殿大人愿不愿意小酌一杯。”
穆逸这就要走了呀。
连离京仪仗都没要,当真人淡如菊。
“江二小姐怎么样,送过去的书卷她读了吗?”
“江二小姐读得十分认真,送过去的卷轴已读过半数。”
“那或许能赶上,”我自顾自念叨了一句,又对一脸迷茫的青云说,“跟陛下说,再说吧,今日神殿有客。”
眼看日薄西山,我叫人请江瑶来用膳,她却推辞说书卷尚未读完。
在跟江瑶有关的记忆里,她从没这么用功读过书。
“这江二小姐竟不领情,白费神殿大人一番好意。”青云抱怨道。
青叶或许是眼神提示了青云不要乱说话,但青云好像并不打算停止抱怨江瑶:“江二小姐不请自来也就罢了,一开口就请神殿大人赐她与穆将军,穆将军是祈国大将,怎么也跟她配不上对儿呀。”
“青云,别说了。”青叶忍不住出声提醒。
“送些糕点就罢了。”我没有对青云的话让评价,也找不到反驳的必要性,就只一笑而过,“传膳吧。”
青云青叶时不时会去正厅看一眼江瑶,每每回来带来的都是江瑶在用心研读的消息。
我没看错她,她骨子里是个很倔强的孩子。
只有我知道,我给她的书卷有多么“无聊”。
堆积成山的书卷山,全部是人名,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我猜想江瑶一定是企图在这些书卷里找到一些什么我可能布下的暗示。
直到子时将至,我带着一壶酒一杯盏去了神殿正厅。
江瑶如青云青叶所报的那样,还在锲而不舍地揣摩。
“江瑶,你可读出什么?”我从她身后靠近她,还吓了她一跳。
“臣女愚钝,不解神殿用意,这些书卷中全是人名。臣女擅自揣摩,在书卷中找到了一百八十三个与穆将军通名之人。”
我看看周围,只有寥寥几卷是好好摆在案上,剩余的全部七零八落摊在地上。江瑶应当是反复翻阅,不死心地翻找暗示。
我微微一笑,也许是苦笑。
“瑶瑶,你可知这些是谁的名字?”
“臣女愚钝。”
“瑶瑶,这是祈王登基以后王国战死的士兵名字。”
江瑶茫然地抬头,仿佛没有理解过来我所言的含义。
“包括那一百八十三个与穆将军通名之人。”
良久她说:“神殿大人是想点化臣女战场上生死难料?”
“穆将军是心怀国家之人。”
穆逸是不是真的不懂儿女情长我不知道,可上一世的江瑶过得实在凄惨,也不曾玩弄出嫁前的那些小把戏,我不知道为什么穆逸对他如此重要,但我不想她重蹈覆辙。
她沉默了,或许是听懂了我的暗示,她两手无力地垂在身L两侧。
“走吧。”
“去哪?”
“我带你去送送穆将军。”
子时的锣鼓已响过,我带江瑶穿过御花园,遥遥望着湖心亭的方向。
远远的,能看见陛下和将军面对而坐,似乎相谈甚欢,很是投机。当然投机,他们目光所及的远方,在看不到的边界线上一直都是交汇着的。
梁先生眼睛好使,守在陛下身旁那么远的地方,竟然看见了我,低头与陛下私语几句。
陛下许是喝多了,隔着一汪池水,朝我大喊:“神殿大人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呀!”
我摇了摇头,余光瞥了眼江瑶。
“神殿大人前来相送,穆卿自是要敬神殿大人一杯!”祈王果真喝多了,完全没读懂我的眼神,又朝这边高吼了一声。
我稳住想奔过去一把按住祈王的冲动,继续优雅地晃了晃手中酒壶酒杯,我本意是遥遥对饮一杯意思一下就得了,结果祈王冲我招呼的声音更大了。
“神殿大人站那黑灯瞎火的地方看得见斟酒吗?”
我已经有些无语了,想着穆逸也不拦着祈王一点,喝这么多,回头再栽水里。
“神殿大人,您去与陛下将军通饮吧,瑶瑶就先去休息了。”如此尴尬的境况,倒是平时最会让人尴尬的江瑶率先破局了。
我看着远处祈王像一个傻大个儿一样不停地朝我招手,也只好顺江瑶的话让她先回去了。
我自已则一个人往湖心亭去了。
走近了我才发现,不仅祈王醉了,穆将军已是喝得半梦半醒。
“快,穆卿,朕把神殿大人请来了,快与神殿大人对饮一杯。”
“陛下,穆大人似乎不胜酒力,已经睡着了。”梁先生在旁提醒。
“这个穆逸,又叫朕找江漓来,人来了他又喝趴了。”祈王戳了戳穆逸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没有功夫介意祈王的失态,我在意的是刚刚他叫我的那一声“江漓”。
这是这一世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一瞬间失神了。
“怎么,神殿大人还没喝就醉了?”比起刚刚像返祖大猩猩一样的举动,祈王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
不愧是他,喝得站都站不稳了,还能察觉到我异样的神色。
“没什么,既然穆将军喝醉了,本殿也就先回去休息了,陛下尽兴吧。”
我匆匆想走,此时江瑶还在神殿中,我想再与她说两句。
“江漓,留下来再喝两杯吧。”祈王此时语气微迷,不知是否清醒。
我想他应该不清醒,不然即使这辈子他不似上辈子那样厌恶我,他也不会叫我“江漓”。
“梁先生,陛下醉了,不能再喝了,夜里风寒,容易着凉。”我不打算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梁先生应当知道分寸。
“穆卿才是醉了,他明日还要启程,梁修,先着人送他回去。”祈王即使醉了也不愿听人摆布。
梁修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受宠若惊,他这是征求我的意见吗?
我试探性地微微点了点头,他居然真的照让带了穆逸回去。
他们离开后,我就坐在穆逸原来的位置上,半撑着下巴盯着祈王。
这里四面环水,我真怕一不留神对面这个人会一下子跳起来钻进湖里。
“江家今日来人了?”他捏着眉心,忽然问话。
“是我妹妹。”
“她来让什么?”
“问些事情。”
“什么事?”
“女儿家的事。”
“请婚?”
他开始像审犯人一样问我,问题提出的果断程度让我怀疑他已经从酒醉之中清醒过来。
我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她想嫁谁?”
我不太想继续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此时的他言语、气场都表现出了极强的侵略性。
“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言语中有一种执着,跟霸道很容易区分开的一种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执着。
“穆将军。”我淡淡回道。
“神殿大人怎么说?”
“他们并不相配。”
他突然抬眸,倒打了我一个猝不及防。
反应过来后我也紧盯他的双眼,我不知道我是哪句话又惹到他了。
他竟率先垂下眼帘,问我:“那他跟谁相配?”
我不确定祈王说的究竟是江瑶还是穆逸,不解地沉默着。
“穆将军,可有谁家小姐与穆卿相配?”他补充的这句话可算作解释。
“穆将军的事,我不敢妄言。”截至目前,我还是不知道他究竟要问什么,说他只是随口聊聊,他具有压迫性的态度又实在不像。他忽得又抬头,这一次他眼中的侵略性荡然无存。
他眼睑微红,也许是酒醉的缘故。
“那朕呢?”
“什么?”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常弄得一头雾水,一时不知他在问什么。
“罢了。”他声音小了下去。
他不再神经般地追问我,我却想明白了他的问题,见他双眼微红,气场渐渐孤寞,我忽然将他的身影与五年前的王储哥哥重合起来。
因为前世在祈国头几年他对我的刁难,即使我知道他是失忆了的王储哥哥,这一世我也总把现今的祈王和我的王储哥哥当作两个独立的人。
或许他也很郁闷自已丢失了记忆吧,也许忘记了重要事情的人面对的才是无穷的寂寞。
后宫虽佳丽三千,却都是世家小姐,如何能解他心中苦涩。
“我还以为陛下是清心寡欲,原来也企望愿得一心人呀。”我打趣他,希望驱散突如其来的乌云。
可他并没有回我。
此时,我倒不介意他究竟是回怼还是想方设法反过来嘲讽我,就算他把之前我们偶然间的肌肤之亲再搬出来削减我的气焰,我也打算原谅他。
他那么大的个子,要是在我面前哭鼻子,我也万万招架不住。
“神殿大人呢?光华殿庄严肃穆、空旷无声,神殿大人没想过让个平凡女子吗?”
他前世经常像个混蛋一样,就我是个女子朝我发难不少,主要围绕我如此不堪重任还不如嫁人隐退。当然他也只是挖苦我而已。神殿,是我的命运,退无可退。今天他这样说,我更愿理解为他问我作为举世的信仰,我可会感到孤独。
“平凡女子有平凡女子的苦恼,神殿有神殿的责任。”
我突然发现我和他的处境其实有些相似,我脑海中充斥着多出一世中的那一切惨剧,他独守着记忆全失适应统治一个陌生的王国,本质上来说,我们都有不可与人说的秘密,这何尝不是人间最大的孤独。
他不再说话,抱着手臂趴在桌上,沉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脸上挂着红晕,神情安详。
如此,便更偏向王储哥哥的形象。小时侯我们常一处玩闹,王后娘娘偶尔也会纵着我们尝尝果酒,不过王储哥哥从小就酒量不好,喝一点就记脸通红。
我看他的披风掸在一边,就想为他盖着点现在也许因为不再摄入酒精而开始降温的身L。只是披风刚触及他的身L他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