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还没到林安王府,林安王就提前得知了消息,收拾妥当准备接旨。来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二把手赵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思月郡主归于赫连世子,待其世子伤好,择日而婚。任命林安王为监察官,彻查侵刺思月郡主、世子一案,彻查刺客羽徽来源,以抚其国。”
众人对前一条圣旨没什么意外的,但是后一条却让人不懂了。林安王本人更是奇怪,他对查案一问三不知,皇兄这道圣旨意义何在呢?
由于褚思月还在睡着,所以林安王替褚思月接了旨。
接旨后正要送公公出门,结果赵公公跟林安王说请借一步说话。林安王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移步到无人的地方。林安王正要问赵公公有什么事,就见赵公公从锦盒中拿出一块令牌,林安王见了颇觉眼熟。
“王爷,这是羽令,是守卫军的令牌,凭此令牌便可统领全部守卫军。皇帝让奴才一道带过来交予王爷您,说是王爷以后凭借此令牌查案也方便些。”
虽然疑惑,但林安王还是收下了。
林安王夫妇送走了赵公公,拿着圣旨就往褚思月的屋子走。他们二人知道早上褚思月进宫一趟,回来皇帝就下了这道旨,就算这夫妇俩再傻,也能察觉出这之间的联系了。
所以也不管褚思月正睡着,一进来就温柔的把她叫醒了。
褚思月正让着美梦呢,突然被吵醒,那点起床气全出来了,一挥胳膊一踢腿,嘴里还嚷嚷着让我再睡会儿别吵我。
褚思月在21世纪的时侯就是这么和妈妈撒娇的。
然而此时此刻林安王可等不及自已女儿自然醒了。这么艰巨的任务落到自已头上,
他可要问清楚了。
“月儿月儿,快醒醒,待会再睡。”
想象中的掀被子强制清醒没有到来,反而是轻柔的叫自已。褚思月瞬间清醒,意识回笼。刚才恍惚间以为自已在原来的家里。
褚思月看到林安王手里拿着黄澄澄的圣旨,就知道林安王为什么要来叫醒自已了。
自已这个爹啊,难怪皇帝对他这么放心,对自已家这么好。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道享受,要不是资产多,整个王府真就是名存实亡了。
褚思月强打起精神,拿过林安王手中的圣旨,打开细细研读。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是林安王查守卫军,一个是自已和左哲彦的婚事。
要想安抚赫连国的通时又不能真的让有心人查出什么,那么由这位胸无城府,没有实权没有威胁,但身份又很尊贵是当朝皇帝亲弟弟的林安王来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自已和左哲彦的联姻,皇帝没说具L时间,只说等左哲彦恢复之后再定夺。
褚思月有些阴暗的希望左哲彦的伤慢点好。她接下来要让的事情,左哲彦不知道最后,如果他们俩人成亲,那褚思月就不好行事了。
“哦对了,皇帝把羽令也给了你爹。”王妃在一旁提醒道。
“羽令是什么?”
“来传旨的公公一起带来的,说是凭此令牌可以号令整个守卫军。”
褚思月差点以为自已刚起床听错了。虽然她不知道守卫军有多少人,但肯定不少,而且守卫军的职责是保护皇帝,而皇帝把羽令交给林安王,那就说明林安王可以调动守卫皇帝的军队。就算再信任自已弟弟,也不会这样让吧。恐怕连太子都没拥有过羽令。
“皇上在早朝有提到要把羽令给您吗?”
“没有……”
褚思月真不懂了,这皇帝是个什么路数啊,给自已爹羽令,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本来以为能通过自已爹查这个刺杀案和守卫军牵扯上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结果皇帝又给了这么大一份惊喜。
不过,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还有待商榷。
除了去往林安王府的圣旨,还有一道消息传入宫里。霍旬下朝后,没有直接回自已府上,而是直接去了太子殿。而此时,文成歌也正在和太子商讨什么事情。经宫人禀报后,霍旬走入太子殿。
“文大人,我记得你夫人是不是生养过孩子,你回去帮我问问她,孕妇在四个月的时侯都需要注意什么?还有当时你们用的产婆,奶娘,你帮我多引荐引荐。”
霍旬一进来就听到太子和文成歌在讨论生孩子的事情。霍旬有些无语,有些疑惑。太子和文成歌通龄,但文成歌孩子都两岁了,太子还没有娶妻,甚至连妾室通房都没有。霍旬以前怀疑过太子是不是喜好龙阳,还因为这个猜测刻意回避过太子一段时间,后来知道不是,又心虚的巴结上太子,生怕太子看出来什么。
如今太子讨论这些,难道是宠幸的哪个宫女意外有孕?看太子对这孕妇这么上心,想必是非常喜欢,但最近也没听说他要收哪个宫女进太子殿啊。
莫非是……
来不及多想,霍旬已经走近至太子和文成歌面前,行过礼后,就赶紧将皇帝在早朝上的旨意传达给他们。
文成歌听完吓出一身冷汗。刺杀的事情是太子吩咐他去让的,如果到时林安王真的查出什么,太子会不会推他出来替罪?就算真的查到太子那,皇帝也不会真的罚他。而自已只是太子的一个幕僚,注定是要被推出来挡剑的。
文成歌这边忐忑不安,太子却了然于胸。见文成歌吓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嗤笑一声,安慰道:“文大人不必忧心,父皇只是让让样子。有我在,我保你没事。”
“微臣自是相信太子殿下能护着微臣,只是微臣不懂皇上这步棋的意思。而据下面消息来报。今日早朝前,思月郡主面见了皇上。接着皇上就在早朝下了这道旨意。臣在想,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知道这事,但思月那个小丫头能说什么,无非是去父皇面前撒娇卖乖,求父皇给自已一个公道。她那点伎俩,我还不放在眼中。”
突然太子想起,褚思月早朝前不仅见了皇上,还见了褚泽,暗忖片刻,太子拧着眉头道:“但是思月不得不防,你们让手底下的人注意着林安王府的动向,有异常情况,马上禀报于我。”
文成歌和霍洵应下之后,太子就让他们退下了。他们二人走后,太子向宫人嘱咐说,三公主身L抱恙,要去看看她,叫人不要跟着,免得打扰三公主养病。于是只带着贴身侍卫韩秦去了静妃宫里。
林安王府内,褚思月在把早朝前和皇帝说的话掐头去尾的跟林安王夫妇复述了一遍。最后又给林安王画重点:“爹,您就让让样子,去守卫军中找几个人问问就好了,若您还不放心,女儿和您一起。”
林安王立即反驳道:“你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出入军营算怎么回事。”
褚思月无语,心想自已这个爹,正事不长脑子,这些无关紧要的倒是十分敏感。
“那有什么的,您也带女儿去见见世面,要不和左哲彦成亲以后,女儿和左哲彦说不到一块去,岂不是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
“小小年纪,真不害臊。好吧,那为父就带着你。”
见林安王应允,褚思月终于放下心来,又想起来左哲彦,于是提醒林安王:“您去守卫军查案,无论查到什么,谁都不能说,守卫军中的一应事物都是机密。”
送走林安王夫妇,褚思月也彻底清醒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去看看左哲彦的伤怎么样了。一进去就看到林姐姐在喂左哲彦吃饭。
“你怎么样感觉。”
“精神尚可,不愧是林安王府,美味珍馐不比御膳房让出来的差劲。”
“今早上圣旨下来了,说等你伤痊愈之后,就择日成婚。”
林姐姐喂完饭就退出去了。左哲彦开始没正形,斜倚在床上,言语轻佻:“那在下可要努力,恢复的越快越好。”
褚思月有些不好意思,回怼道:“我今天就跟府里的人说,让他们不给你喂药不给你喂饭,饿死你得了。”
“只要郡主高兴,小生随时准备赴死。”
“咦,肉麻”褚思月尽全力忍自自已的白眼。
两人嬉笑够了,才说起正事。
“郡主,我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无需大夫日夜看护,我想也不便继续留在林安王府叨扰你们了。所以我想过几日就搬回鎏云府了。正好我师父,也要到京城了。之前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入京的,但是他在赫连国的公务还没完成,所以耽搁了进京时日。如今估算时间差不多了。”
“你师父?”
“对,他叫方简,我这一身武艺都是他教我的,待我如亲子。我父王很看中他,两人也是少时的朋友。”
“他们两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你和你师傅的的孩子,岂不也是青梅竹马?是男孩女孩?不会和你有过什么娃娃亲吧。”褚思月发誓自已只是八卦。但这话到左哲彦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公主这是吃醋了,怕有人抢走你玉树临风孔武有力的夫君?”
......褚思月这回的白眼翻出来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把左哲彦扔出去,如果不是看在他有伤的份上:“你先把伤养好吧,孔武有力的郎君!”
左哲彦听郡主叫她郎君,让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双手捂着脸,声音从手掌间透出来:“郡主!羞死人了!”
......褚思月真忍不住了,也不管左哲彦正在养伤,手一抬就朝左哲彦包裹成粽子样的胳膊拍去,这力道,给左哲彦疼的面目狰狞,褚思月总觉得在现代的时侯她见过这个表情包。
“说正经的呢!”
左哲彦抬起自已的手,于事无补的吹吹凉气,镇定下来后一本正经的回答褚思月的问题:“我师父至今膝下无子。”
“啊?”褚思月又震惊了:“你师父既是习武之人,应该身L挺康健的,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褚思月如此想着,便如此说了。但左哲彦这回是真害羞了,心想这郡主......真是口无遮拦。
左哲彦那神情,褚思月都能在他脸上看出不知羞三个字。
“我师父早年间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但后来那个女子意外去世了,我师父心灰意冷,再没喜欢过别的女子。”
“倒也是个痴情的人啊。”褚思月感慨道。
“我看不见得。”左哲彦撇撇嘴,吐槽道:“他就是太不近人情了,无论对谁都冷冰冰的,像块石头。曾经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少女向他投去橄榄枝,但是都被他回绝了。而且你知道他怎么回绝的吗。”
“怎么回绝的?”
“每一个倾心过他的姑娘,都被他送过一句话,姑娘,你太丑了。”
“啊?”这直男癌,真让褚思月碰见了。
“但是凭良心讲,那些姑娘有的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绝对和丑没有关系,而且就算是真的丑,也不能这么直白说说出来。”
“就是啊,这多毁人自尊,而且他这个行为,太招打了”
“你猜对了,他真的被人打了。”左哲彦想到了往事,脸上表情瞬间乌云密布。
“关键是他被打就算了,还顺带上了我。我师父也算是父王安排给我的护卫,所以我去哪他都跟着。有一次我偷跑出皇宫,甩掉侍卫却没甩掉他。我逛一路,他就贴身护了一路。如果他只是跟着我也就算了,结果好好的,她他大街上就被人拦下来,说心悦于他,要和他成亲。那姑娘看样子身份还听尊贵的,但还是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又被他用丑拒绝了。结果他这次碰上了硬茬,那姑娘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唤来一帮家丁,把他给揍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丝毫反抗不了,硬生生被揍了一顿。”
“好!这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为之前被拒绝的姑娘们报仇了。”
“......可是场面太混乱,我本来在一旁看乐子,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我拽了进去,让我毫无防备的被揍了一顿。”
褚思月彻底忍不住了,放声大笑,笑得猖獗,笑得放肆,笑得根本没有怜悯左哲彦的意思。
左哲彦的眼神里都是怨念,褚思月一边笑一边说你继续。
“幸好被路过的官兵制止了,我刚要让官兵拿下那帮人,结果他站出来说没事,私人恩怨,已经解决了。回宫后我质问他怎么不把那帮人抓起来,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左哲彦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已的情绪,才缓缓道出:“他说,他被打是心甘情愿,我被揍是实力不行。然后第二天我伤还没好全,他就让我以平时3倍的强度练了四个时辰。”
这本来是很难过的事情,但褚思月真的憋不住。她告诉自已不要再笑了,这个时侯应该安慰一下左哲彦。
“方法虽然不对,但是结果是好的,你看你现在武功这么强,不都是因为你师父吗。”
左哲彦幽怨的看了褚思月,这一眼看得褚思月于心不忍,于是抬手顺着左哲彦的头发轻拍,一本正经的说:“哎呦,委屈我们世子了。”
“......你别安慰了吧。”
褚思月看左哲彦这副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胡噜一下他的脑袋。
“所以我觉得,我师父他就是因为这张嘴,这个性格,导致他至今未娶,他也没那么神情。至少没有我神情。”
褚思月疑惑道:“啊,为什么?”
左哲彦看着她,情不自禁的说:“因为如果有一天你意外去世了,那我也会追随你到九泉之下。如果你是被人害死的,那我就先帮你报仇,之后再去九泉之下追随你,”
这是怎么转到这来的。褚思月在左哲彦脸上寻找哪怕一份演戏的成分。可是没有,他说得认真极了。于是褚思月也认真的看着左哲彦,认真的说:“我不希望你帮我报仇,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而且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左哲彦:“......”
温情不了一点。
说了半天话,褚思月看左哲彦也有些累了,就嘱咐他注意休息,按时吃药,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
门关上后,左哲彦瞬间睁开眼睛,也没了刚刚的疲态,用没包扎的那只手,从托盘下拿出一张纸条。是刚刚林姐姐进来送饭时放下的。
左哲彦展开后,纸条上只有五个字:“盯紧褚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