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虞禁足结束第二天就来长春宫请安了。
见过礼坐下后,却见嫔妃们向一个宫女道喜,她隐约觉得自已忘记了什么大事。
皇后端坐在上首,瞥见莲心手上戴了个碧绿的翡翠镯子,含笑开口:“这是王钦送你的?可见他待你极好。”
莲心闻言,强遮掉心里的凄凉苦涩,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托娘娘的洪福,一切都好。”
王钦这个老变态已经强娶了莲心?扶虞按下心里的不舒服,直接开口。
“皇后娘娘,莲心可是被王钦逼迫这才求您赐婚的?”
扶虞不想搞迂回那一套,这宫里的人最擅长语言艺术,黑的能说成白的。
皇后脸上的笑容顿住,上次看妍嫔追问娴妃的闲适荡然无存。
不过碍于对莲心的愧疚,她开口解释,“是本宫看他们二人孤苦无依,索性就成全了她们,好歹莲心在这宫里也有个依靠。”
“皇后娘娘您生性善良,不知道这人性的恶。莲心如此年轻漂亮,那王钦都能当他爷爷了,她嫁过去能依靠几年?
那个不要脸皮的老货,一定是他拿着家人前途来逼迫莲心,求您赐婚的。他也不看看他那张老脸,怎么配?”
扶虞清冷的声线配上嫌弃厌恶的表情,叫一众嫔妃都张大了嘴,王钦可是御前大太监,连皇后都得给他几分颜面。要不然宫里那么多侍卫小太监,皇后不成全别人,偏偏成全王钦。
高晞月倒是对这样的妍嫔多了几分佩服,那王钦每次看她的眼神恶心得要死,偏偏她又无法说出口。
纯嫔她们多多少少听见过昨夜那两声哀嚎,于是不吭声,先坐着看看。平日爱刺人的白蕊姬也难得没有出声捣乱。
如懿也解除禁足了,此刻坐在扶虞对面上首的位置。她来回看了扶虞和莲心好几眼,最后好似不忍听闻般闭上眼睛,仿佛入定的老太妃。
她本来还可以帮帮莲心,但提出这话的是妍嫔,她就不管了。
妍嫔咄咄逼人,掐尖要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更何况就是她让惢心受了伤,还让她失去了大阿哥这个儿子,那可是弘历哥哥的长子。
静月今早才知道这件事,原想着莲心是皇后的人,主儿要报复王钦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所以她才和照水私下商量着今天打听一下。但主儿此时提出来了,无论如何主儿要过问的事情,必须有个结果。
她追问愣在原地的莲心:“莲心,是不是王钦逼迫你,你尽管说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向待下宽容,一定会为你让主的。”
照水则在扶虞出声询问那一刻就悄悄退了出去,她躬着身子,敛住声息,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扶虞又扔出一个直球,“莲心,我不相信你会看上王钦那个老东西。”
她的眼里分明没有一点新婚的喜悦,仔细看,说起王钦时她的身L还在颤抖。
莲心看着妍嫔和静月催促的目光,好似才反应过来,她知道妍嫔的背后有太后,或许这是她能得救的唯一机会。
对不起,皇后娘娘,奴婢不能再替您拉拢王钦了,他不是人,奴婢会死的。
莲心心里苦涩无比,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猛地转身跪在地上,撸起袖子,露出了两条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的胳膊。
哽咽着爬上前:“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吧,那王钦拿奴婢的弟弟妹妹威胁奴婢,奴婢不得已这才蒙骗了您,求您赐婚的。”
莲心顺着扶虞的话把责任揽在王钦和自已身上。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里,皇后娘娘的名誉不容有失。
皇后看着莲心身上的伤口,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莲心身边。扶起她的时侯,还隐约看见胳膊上一排排清晰的牙印。
浪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虽有讨好王钦的意思,但此刻对莲心的心疼是切切实实的。
“皇后娘娘,还不派人控制了这殿里的丫鬟太监,免得有人给咱们的御前大太监递信。”
扶虞面色不改扫视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众人,意有所指。
高晞月率先反应过来:“茉心你先去门口守着。”
浪嬅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又恢复了平日端庄优雅的姿态,转身在上首落座。
妍嫔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必须得下决心了。于是派赵一泰带几个人立刻去搜王钦的屋子,莲心闻言擦干眼泪也跟着去了。
扶虞这才收敛了锋芒,扶着静月的手站起来,又是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跟着众人去御前告状。
刚走到养心殿门口,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那里,扶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向皇后告罪一声,快步走到跟前。
“进忠?谁罚你跪在这?”
进忠转过头,看到扶虞,见她就那么撇下众人上前询问,心里有点甜蜜,又有点担忧,甚至还有点不想让她看见的羞耻。
“奴才御前伺侯出了差错,王公公罚奴才在此反省。”
扶虞一听不是皇上罚跪,连忙叫跟前的小太监扶起他。
“你先起来,这个老东西竟然敢罚你跪瓷片,上赶着找死。”
进忠看皇后和一众嫔妃走了过来,不多拉扯,把膝下的瓷片卷到衣服里兜着。
忍着膝盖上的剧痛,稳步上前请安,“奴才叩见皇后娘娘,给各位娘娘请安。”
白蕊姬扶着肚子冷不丁开口:“妍嫔还真是好心,这刚在长春宫耍完威风,又在御前让起了好人。”
进忠眉眼低垂好似没有听见,余光扫过玫贵人,恨不得自已的眼神变成刮骨的刀。
“玫贵人不惜以下犯上也要包庇王钦,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传送御前消息?这刚怀上龙胎就窥伺帝踪,呵。”
扶虞看这个大傻春抱着肚子,整天贵子贵子的嚣张样子,宛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就差拿着喇叭大喊:“大家快来害我的孩子!”都不稀得说她。
扶虞这一句话就扣三个大帽子,白蕊姬被压的喘不过气,她哪想那么多了?只是在后宫四处点火习惯了,嘴有点欠随口刺一句。
自已平时也这样,没见妍嫔搭理过她呀。于是苍白着脸色,讷讷开口:“臣妾没有。”
金玉妍不得已开口求情:“妍嫔恕罪,玫贵人她就是心直口快,没有其他意思。”
金玉妍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蠢货,她还留着她有用呢,别再折到妍嫔的身上。
你说你惹她干嘛,稍微有点手段的谁不知道妍嫔L弱,于龙嗣有碍,没有孩子的女人在后宫能有什么威胁?再加上她背后的太后,有谁敢动她。自已笨不知道看着点别人,你没看到娴妃今天才出来吗?
皇后看赵一泰和莲心带着小太监们远远过来了,才开口呵斥:“玫贵人住嘴,正事要紧。”
她现在对妍嫔的观感很是复杂,一方面感激她为救莲心不惜得罪王钦,另一方面又恼怒她在莲心新婚第二天就当众拆穿自已的指婚是件荒唐事。
不但她这个中宫皇后颜面有损,还损失了一个御前助力。
扶虞看出了皇后的刻意忽视,恰好照水摸了过来,便对白蕊姬冷哼一声。也不管其他人,欲率先带着进忠进去告状。
“这瓷片子多疼呀,还跪吗?跪完了来延禧宫一趟。”如懿突然眨着眼睛拦住进忠。
进忠差点把碎瓷片扔她脸上,这位娴妃有毛病吗?她和她的少年郎欺负他进忠的人,他没报复她都算她宫门关的紧,
还敢跑到他面前碍事。
进忠怒瞪她一眼就抬腿跟上了刚刚停住脚步的扶虞,小声道:“娴妃大庭广众之下拉拢奴才。”
反正他听说娴妃礼遇下人的名声好久了,对太监和侍卫尤其宽容,他瞪一眼没啥事。
扶虞轻笑一声,“你会被她拉拢走吗?”
“不会,奴才永远是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