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米勒翻身下床,身上依然着的是那件鹅黄连衣裙,她穿好靴子,快步走向房门,拉着圆柱门把手打开了木门。木廊里是个约有五十岁的妇人,一头白里掺黑的长发编成了辫子又盘在脑后,她很严肃:“塔米勒,洁琳夫人让我带你去一趟餐室。”塔米勒点头,顺从得跟只小羊羔似的,跟在老妇身后,一齐迈过了小院,到外厅连在一块儿的厨房和餐室去了。
餐室很简陋,有一张长桌和十把椅子(当然有两把方向较窄的两头),点了四根蜡烛,屋顶上有吊灯,应是怕用电花费的钱多了不好控制开支。塔米勒想这应该不是洁琳夫人的手笔,灯也许只是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
洁琳夫人坐在餐桌的尽头,已经有几个孩子围坐在桌前等侯开饭了。塔米勒选了一个挨着桌角的位置坐下,拉开木椅时却被一个比她高半头的男孩儿绊了一下,险些栽倒。好在她在街上被人踢打惯了,身形微微一斜就站定了。洁琳夫人用威胁的眼神看了那男孩一眼,缓缓开口:“罗克,你得安生一些,否则等塔米勒能上学后我就把你换回来。”
“特雷西和诺埃尔呢?”一个稍年轻些的女佣对站在门边的老妇人问道,神情记是肃穆。
“特雷西得了胃溃疡,还叠着一些病,今早送到卡尔先生那儿去静养了。诺埃尔发了高热,正卧在床上哼哼唧唧呢。”那老妇人回答,手不自觉地在白土布围裙上擦了擦,壮硕的身子不自觉地挺了挺。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用餐吧。”洁琳夫人凝视了墙上的挂钟片刻,已经是六点钟了。
两个女佣一前一后,端上来八九份一模一样的食物。塔米勒拿到了一个绘有一只黄色梨子的白瓷盘,盘里躺着一片面包,一勺菠菜和不知名野菜混炖的烩菜,一碟酱黄豆。随后老妇给每个孩子都送上了一碗杂肉杂菜的奶油汤。洁琳夫人的面前有一大杯多加了方糖和热奶的咖啡。塔米勒撕开面包,放在汤里泡着用小勺舀着吃,三两口吞下了瓷盘中少得可怜的烩菜后她一点儿不拘束地端起碗,一口气儿把汤喝了个干净。不是她没听过礼数,只是饿了三两天实在是饿极了。在一粒一粒拣黄豆吃时,她悄悄地瞟向绊她的罗克,他倒吃得斯文,还时不时地把奶油汤里的肉挑出来,分给旁边比自已瘦小的孩子。塔米勒不觉得惊诧,在街上她时常见到对自已不屑一顾的大人转头就对自已的孩子笑脸相迎,罗克也许是那类人。吃完全部的黄豆,饥饿感才堪堪消失,塔米勒不动声色,静静地等着其他人用完餐。
等待是塔米勒不多的优点之一,她从出世开始就在等待,等待她的父母,等待新的机遇。老杰克从来不提及塔米勒的年龄问题,塔米勒也不去问,似乎老杰克对年龄寿命一类的事很敏感,是他的痛处。自塔米勒能记事起以来,她已经越过了五个寒冬。塔米勒看了莎莉娜的世界图册后便认为人不应停留在原地,而是在世界各地环游,L验不通风景。若困在一个地方浪费大好时光,那就算是蹉跎人生了。可她从来不提自已在一个街头一待就是五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