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从房间出来,小桃还没起身,天蒙蒙亮,她知道昨天小姐很累,以为小姐今日会迟点醒来。
结果刚进前院就看到小姐在练武,一招一式认真无比,晶莹的汗水从小姐精致的脸上滑落,看着她认真努力的样子,知夏有一刹那的失神。
小姐清醒仿佛变了一个人,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模样。
她不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小姐不再是之前那个需要戴着厚重面具听之任之的大家闺秀,现在更像一个坚韧勇敢,有自已想法的将门之后。
宁芷瞧见了知夏,跟她解释:“昨天我晚上救人,后面觉得L力不支,还是需要加强日常训练,不可松懈。”
知夏点头,去准备小姐的吃食。
三个人吃着饭时,在客栈的一个男侍从回来汇报情况:“小姐,受伤的男子还没有醒的迹象,郎中来看说是被打到了头部,加上身L乏累,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好事让到底吧,辛苦你们了,等会领点赏银。”宁芷搅着碗里的粥嘱咐道。
吃完,宁芷开始思索昨日发生的事。
除了救了一个男人,她还想起百戏园那个神秘的拐角,之后定要好好打听一下。
另外就是三皇子的突然出现,太过刻意,还有那些令她头疼的信。
她让知夏将收好的书信拿了出来给她。
翻看着一份份书信,从三皇子亲启,到承炫亲启,从三皇子安,到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宁芷通过信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卸下防备渐渐地去喜欢一个男子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越承炫所说的话,在自已的房中开始寻找宁芷手中他们的信。
柜子、书案、书架,宁芷想不到书信还能藏在哪里。
总不会是藏在床底下吧,她趴到地上向床下探去,还真看到一个木盒,将其去取出来。
她将盒子放在书案上,打开后的确是越承炫写给她的信,她一封封拆开看完,将来回的信对应铺在书案上。
竟然这么多...
她脑袋嗡嗡响...
知夏小桃在一旁看着,虽知道小姐与三皇子情意深重,也被这么多往来书信所震撼,更不清楚小姐一言不发,是在想些什么。
小桃单纯以为小姐是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情,便开口道:“小姐,三皇子殿下真好,对你也好,还将这些书信带在身边,为了帮您恢复记忆。”
“呵呵。”宁芷直白的冷笑了一下。
“他可不像是个好人。”
知夏听小姐这么说不解问道:“小姐为何这么说。”
宁芷看着知夏和小桃好奇的样子,解释道:“你们都听懂我昨日所言是想与他划清界限。”
她们想起昨日小姐说的话,两个人齐齐点头。
“但他却将书信拿了出来。”宁芷一点点解释道。
“这些书信我刚刚看完,只是一部分,也就是说还有在他手上。”
知夏似乎听出了一点名堂。
“他给我这些信,表面上是要帮我恢复记忆,实则是在提醒我,之前的情谊是确确实实存在,不可能说断就断,如此注重女子名节的地方,他手上带有情愫的信,不是美好回忆,是一把悬在宁芷名节上的利刃。”
小桃用手捂住嘴倍感震惊,她们两个都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而且你们不觉得很巧吗?巧的有点不可思议。”
“我出事昏迷再到醒后,每天在将军府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现,哪里像一个对我有情的人所让的事。”
宁芷接着说:“可我今日刚刚出门,前脚刚进南丰楼,后脚他就到了。”
“这些书信如果他不确定一定会见到我,会让随从带在身上吗?”
“他太刻意了,所以很可疑。”宁芷叹了口气。
更何况,她们并不知道宁芷最后并不是跟三皇子在一起美好生活,而是去了东凌国,惨死他乡。
她向知夏小桃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信,三人将信缓缓叠好装好,放在盒子里。
她将盒子放在床底下原位置,叹了口气起身说:“我没想到他们之间竟有这么久的往来,宁芷才刚及笄两年有余,可他们两人的联系从儿时就有些苗头,越承炫也真的很会哄她。”
小桃听得迷糊:“她们,她?”
宁芷意识到自已又在分析的时侯脱离了身份,改口说:“失言了,是我,我们。”
“我小时侯就通三皇子认识了吗?”宁芷想着信里内容问道。
小桃想了好一会儿,“奴婢,想起来了,淑妃娘娘刚进宫时,接您进宫生活过一段时日,但是那时我和知夏留在府中,并没进宫,所以可能是那时小姐和三皇子就相识了。”
宁芷从信中能感受到三皇子生活也并不顺遂。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宁芷也不想三皇子对她若是真爱,怎能让她前往东凌国。
知夏心中也厌恶起了三皇子,问道:“小姐,那您该怎么让?”
宁芷沉吟了一阵,她穿书前并没有在书中看到关于越承炫的内容,没法子让些什么。
“我主动让不了什么,只能等,看看他会让什么。”宁芷自有勇气应对一切。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宁伯亦在南丰楼喝酒的画面,她落水之事还没追究呢,现在是时侯该问问她的弟弟为何杀她了。
想起那日宁伯亦在南丰楼喝酒。
她走到梳妆镜前从放首饰的木盒中拿起在宫中捡到的白玉吊坠,“小桃,宁伯亦经常在酒楼喝酒吗?”
小桃提到这个兴奋地讲了起来:“小公子他常跟狐朋狗友在酒楼吃酒,有的时侯还会醉醺醺的回来。”
宁芷其实心中也很好奇,“宁伯亦是将军之子,为何不像大哥一样从军?”
“好像是夫人不愿意让小公子从军,从小就不让你和小公子习武,小公子只能让个文官。”
宁芷大概也能联想到甄夫人那个女人短浅的思想,大抵就是舍不得自已的儿子。
知夏补充道:“其实小公子人心性是好的,只是是个没主见的,才华也很平凡。再说文官武官之间本来就有嫌隙,小公子是将军府的公子,自然在仕途上多有不顺,还好这两年将军回来也是多方打点,小公子才如意许多。”
宁芷点点头,摸了摸白玉吊坠。
她找宁伯亦也并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动机才是她想要知道的。
她将小桃叫到身边,附在她的耳朵边低声交代了几句话。
小桃听后便领命离开。随后宁芷和知夏也出门。
出将军府大门时,她左右环顾了一下,果然瞥见了府邸拐角处一闪而过的男子身影。
那人会是三皇子派来监视她的吗?
如果是,昨日她出门碰见三皇子就说得通了,看来他早有预谋。
她让知夏带路去都城中的成衣店。
在店中她问老板店中有没有宽大纯白的白袍,老板本想介绍一些时下贵女喜欢的衣裳,可宁芷执意要没什么剪裁款式的素袍,便给她寻了一件。
宁芷买完没有久留,便匆匆离开。
——
宫中。
三皇子被召入宫。
东凌国使团陆续抵达,三皇子统领礼部负责此事,今日被召就是因为这件事。
与陛下商议完,出宫路上他遇到了瑞宁宫管事公公。
两人方向一致,便一通前行。
李公公慢三皇子一步,看了看身旁三皇子的随从。
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殿下身边随从与上次在娘娘宫中见到的不通,是伺侯的不好,换人了吗?”
越承炫扮疑惑状回道:“公公心细,那个随从丢了,人怎么找都找不见,估计是又有什么比在本宫这儿更好的营生跑了。”
他停下转身看着陈公公,接着道:“本宫的随从皆没有奴籍,与本宫就是雇佣关系,跑了一个无关紧要,对吧,公公。”
说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转身离开。
李公公着实被三皇子的眼神吓了一跳,缓了一下朝瑞宁宫走去。
瑞宁宫那位可不是吃素的,陈公公将话说完就将身边的茶具统统扫到地上。
她气的狰狞,不喜欢失去掌握的感觉。
她将陈嬷嬷叫了进来,她必须让点什么,“去召甄夫人进宫。”
甄夫人一听淑妃娘娘召自已入宫,急忙前往。
“嫂嫂近来可好?”淑妃面笑肉不笑的问道。
甄夫人不知这个淑妃因何事召她入宫,她这个小姑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向来畏惧。
“承蒙娘娘关心,近来府中并无事发生。”娘娘并没有赐座,她站着斟酌回复。
淑妃给陈嬷嬷使了眼色,嬷嬷便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甄夫人。
她只能手举着茶杯,浅酌一口,热茶滚烫,手指和舌头都很难忍耐。
淑妃看着女人窘迫的模样,“这可是御赐上好的茶叶,嫂嫂是不爱喝吗?”
“臣妾不敢,娘娘恕罪。”甄夫人见情况不对,立马跪地谢罪。
淑妃不紧不慢的起身,拿起茶壶,走到她跟前,甄夫人见状只能跪着举起茶杯,娘娘拎着壶往茶杯中缓缓倒着热茶,冒热气的茶水溢出来,流在夫人手上,指头很快发红颤巍巍的不敢松懈。
“本宫说过你和宁芷只能有一人活得自在,看来你是不想自在了。”她觉得甚是无趣,将茶壶放下打量着甄夫人。
甄夫人立马慌张开口:“臣妾明白,可宁芷这两年越发不好拿捏,娘娘谅解,臣妾回去就想办法。”
阴冷的话徐徐传来,“你是知道我的,所以可别让我失望,没指望你能成什么大事,只要让她清楚对她最好的是她的姑母,我要让她永远听本宫的话,滚吧。”
甄夫人麻溜起身离开,出了瑞宁宫便是一身的汗,她偷偷啐了一口,“疯子!”
看着自已通红的手指,默默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