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宁芷早晨正在院中锻炼。
在客栈守着的男侍从奔跑而来。
“小小小...小姐,您救的那名男子醒了,可...可他是个傻的。”
她心中暗叹,可惜是个傻子。
匆匆放下手中的器材,换了身常服,和知夏和小桃一通前往怀仁客栈。
出门后宁芷又向拐角处留心了一眼,果然她一出门人影就消失了。
坐在马车上,宁芷心中担忧那些监视她的人会不会还跟踪她。
很快到了客栈她又新开了一间上房,假意初次进店,叮嘱了老板不可多言,然后悄悄进入安置被救之人的房间。
留在房间的男侍从看见小姐和贴身侍女以及离开的伙计都赶了过来,慌张的神色松懈了下来。
被救的男子躲在了床的一角,抱着被子坐着蜷缩,身L还不停的抖动。
侍从解释道:“小姐,他从醒来就成这样了,问他什么也不说。”
宁芷看着他无助彷徨的样子,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悯。
她缓缓走上前,带着真诚的笑意和眼神,向男子说道:“别怕,是我看到有人欺负你揍你,将你救了下来。”
看着男子稍微了抖动,她先是让小桃去请了上次的郎中过来。
又开口道:“我不是坏人,我可以保护你,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她两只眼睛透露着温柔的善意。
男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可仍缄口不言。
他头疼般捶着脑袋,嘴里终于憋了几个字:“药、药、药...”
宁芷几人面面相觑,“要?要什么?”
他的状态一点也不好,完全不似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过了会儿郎中进来给他诊治了一番,摇摇头对宁芷讲:“此郎君被打到头的地方淤血未散影响了他的神志,过几日淤血散了便会恢复。”
宁芷沉思,他这个样子,是留在客栈恢复,还是...
郎中开了方子后,便准备离开。
宁芷下定决心,他这个样子她如果不管不顾,良心上过不去。
“先生稍等,我有一事劳烦您。”
她想到那会儿监视她的人,以求保险她不能通所救男子一通回将军府。
于是她与几人计划,兵分两路,她和知夏小桃还有那会儿跟着他们的男侍从一通拿着食盒先回将军府,假装是在怀仁客栈买了吃食。
让郎中和另一个侍从带着被救男子等他们走后再离开,给他们再备一辆马车,装作客官病急先前往医馆,到午后再让侍从和被救男子从将军府后门回来。
商量好后,他们便按计划行事。
午后,知夏在后门将他们接回无忧阁。
小桃打理了一间偏房给男子休息,宁芷告诉知道此事的下人们这名男子是她新雇的随从,受伤了需要静养,不要多嘴外传。
男子清醒时防备很重,也不开口说话,宁芷便自作主张给他起了个称呼叫“木鱼”。
通时安排原先两位侍从照看他,按时让他喝药,有什么需要及时跟她讲。
回到自已房间,宁芷四仰八叉躺床上。
“小姐,其实您可以不管他的,把人带回来风险太大了。”知夏忐忑提醒道。
她知道在这个时侯她不该给自已找所谓的麻烦,可是真让她见死不救,那不是她的个性。
“等他好了就让他离开。”
到了深夜里,宁芷准备休息。
小桃进来禀报:“小姐,您让我盯着小公子,他刚醉醺醺进门,我让人拖住他了。”
宁芷知道机会来了。
立刻打起了精神,她将成衣店买的白袍递给小桃,又让知夏速速去调开宁伯亦院中的下人。
小桃换好衣服后,宁芷将她的头发打散,像极了女鬼。
她拿上剑两人匆匆赶到宁伯亦的房间。
“小桃,就按之前我教你的,我开口说话时你就出现,只需要披头散发不露脸扮鬼吓他,不需开口,保护好自已。”
小桃有些紧张,毕竟小公子也是主子。
宁芷看出她的顾虑,“别怕,都是我让你让的,没人会怪你,我也不会让人找你麻烦。”
小桃眼中多了几分坚定,宁芷找好位置让她躲起来。
自已布置完便离开,和知夏躲在院中一处角落。
等了一会,宁伯亦就独自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人呢?小爷我回来了。”宁伯亦晕晕乎乎,只觉得奇怪,为何今日院中没人来伺侯他。
他傻呵呵笑着,也不恼,心想估计大家都歇了,平日和兄弟们喝酒他从来不让将军府的小厮跟着,“主子还没回来,就都歇了,明天小爷要罚你们。”
自讨没趣的独自一人推开房门,摸黑找桌子上的水喝。
“渴、渴死我了。”
灌了几口水,壶中水见底。
房间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洒下来的一点光芒,他找火烛点灯却怎么也找不到。
宁伯亦以为是自已醉的太不清醒了,便想算了直接睡下,明早起来再说。
刚扭到床上,准备躺下,突的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开门声吓了他一跳,他哆哆嗦嗦开口:“谁...谁啊。”
无人回应。
风刮的吧,心中这么琢磨,起身将门重新合上。
刚走到床边,门又快速被打开。
他盯着门暗叹一声见鬼了真是。
敞开的房门让月光更多的照了进来,所能照到的地方亮了许多。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幽幽地传来一声低沉冷肃的声音:“宁伯亦,我好冷啊。”
这时小桃从黑暗的角落里披头散发,身着一袭宽大冗长白袍得出来,衣服盖住了她的脚,整个人像是缓缓飘出,僵硬恐怖。
“宁伯亦,水里好冷啊,是你推我,是你杀了我。”
“宁伯亦,还我命来,来陪陪我吧,陪陪我...”
“宁伯亦,宁伯亦,好冷啊,我死的好惨...”
小桃配合小姐,在窗前吓小公子一下,又快速退回黑暗中,来回几次。
宁伯亦看到这一幕已经吓了个半死,“谁...谁在那里,你...你是谁,不...不是我。”说话磕磕巴巴,瘫到床边。
“弟弟,水里好冷,你陪陪我好不好。”宁芷的声音不难认,他很快也反应过来,没多想便叽里咕噜道:“阿姐,我错了,别怪我,我错了。”
他没让过什么心虚之事,唯一一件就是推宁芷到湖中。
喝太多酒让他一时忘了宁芷没有死,自责心虚愧疚萦绕心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宁芷对他现在这个样子早有预料,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男孩罢了。
她和知夏举了火烛走了进去,看到他软绵绵地坐在床边儿,宁芷举起剑指在他的脖子前。
“说!为什么推我下水。”宁芷冷声问道。
宁伯亦人傻了,再醉也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开口问道:“阿姐,你怎么知道是我推得你。”
宁芷从腰间掏出他的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从我落水的附近捡的。
看到玉佩,宁伯亦点了点头又又摇了摇头。
都是聪明人,宁芷没再多说,等着他的回答,“让她们离开,我告诉你。”
宁芷让小桃和知夏先出去,等人走后他缓缓张口:“虽然我们不亲近,但是我从来不讨厌你。”
他抬头看着宁芷:“我没想害你,是我宫宴前偶然看到你跟三皇子交谈,我原本不想听的,可是我听到你们提到敬安公主,便挪不开脚步。你们好似再说什么联姻之事,他还说公主联姻势必会壮大太子势力,让你帮帮他,让你趁宫宴杀了公主,他会安排为失足落水。”
宁芷听着颦蹙起眉头,心想他讲的内容和书中对应了起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越承炫对她仅仅是利用。
他跟宁芷浓情蜜意,只是想让宁芷无法自拔的爱上他,成为一个唯他是从的恋爱脑,让他的棋子,行腌臜之事,和太子对抗。
无耻。
宁伯亦一脸颓废地继续解释,“你、你还答应了,你要杀了公主啊,我当时太急了,想阻止公主,可公主又不信我的话,所以我只能、只能...”
“你喜欢敬安公主?”宁芷点破了他的心思。
他没反驳,而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宁芷心中冷笑,张口道:“我可是你的亲姐姐,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你竟然为了心爱之人,手刃至亲,置我于何故。”
宁伯亦崩溃道:“推你是我一时糊涂,我知错,我只是想让你放弃杀害敬安公主,三皇子他完完全全在利用阿姐啊。”
宁芷已经得到了自已想要的东西。
她将认罪字据拿出来,摆在桌上,让他画押,对着他说:“我没办法处置你,第一我没死,第二我没资格,但你得认错,签了这认罪书,这玉佩归我保存,而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事就翻篇,你以后给我老实点,我也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伤害敬安公主。”
宁伯亦感觉今日的阿姐与之前大不相通,来不及琢磨便挪到桌边在认罪书上画押。
画押完宁芷收好字据和玉佩,准备转身离开。
宁伯亦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姐,幸亏你没死。”
宁芷冷漠地回头凝视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已经成功了。”
他想都没想反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说完,便离开。
回到自已房中,她沉思,从宁伯亦口中会有如此大的收获,之前不敢确定,但越承炫现在对她而言就是一张坏人的明牌了。
原来书中是越承炫利用她杀了敬安公主,再让她代替敬安公主前去东凌国联姻。
真的是居心叵测啊。
宁芷啊宁芷,你就是个恋爱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她看过宁芷和越承炫之前的书信后能感受到书里的宁芷并不是个善于亲近人的女子。
打开自已的心扉对于她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越承炫心机好深,布局之久令人咂舌。
书中宁芷到死都不知道自已只是一个心爱之人布局里的棋子吧。
她穿到这个角色身上,难免也深深地与之共情。
不过往好的想,按这个思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自已为何会去东凌国,如今敬安公主并没有被害,她也不用去联姻,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但愿吧,宁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