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念奴居。
不用多说,听名字便知道,这里是崔念奴所居住的房间。
群芳阁里一共两个头牌。
一个黎诗诗,一个崔念奴。
二人虽然都是头牌,但却是两个完全不通的人。
黎诗诗出身书香门第,只因家道中落,所以才卖身到了群芳阁。
她长相貌美,并且精通琴棋书画。
所以刚一在群芳阁出现,就受到了顺天府不少达官贵人,才子阔少的追捧。
黎诗诗并不是清倌人,她从一开始就是会接客的。
只不过那价格,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而已。
后来有了名气,黎诗诗接客的价格不仅贵,并且还挑对象。
她留宿的客人大约分为三类。
第一是真正的达官贵人,背景显赫之人。
第二便是文采风流,才华横溢的才子。
这第三嘛,则是一些江湖上年轻英俊,放荡不羁的游侠儿。
崔念奴出身官宦之家,原本也是名门贵女。
但是因为其父在一场政治博弈之中站错了队,最终惨被流放边疆,家中所有财产也被罚没一空。
连带着家中的女眷都发配到了教坊司。
崔念奴当时也进了教坊司,但被康妈妈慧眼识珠,上下活动给赎卖了出来。
当时崔念奴便跟康妈妈有约定,在群芳阁只卖艺不卖身。
原本康妈妈以为,崔念奴只是刚刚家道中落,心理转变不过来,所以才不通意卖身。
但是没有想到,崔念奴在群芳阁三年了,也始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去年崔念奴花光所有积蓄,将自已的父亲崔珉接回了顺天府。
由于崔珉在流放之地受了太多苦,所以一回到顺天府就开始生病。
崔念奴也是因为父亲的病,才弄得手头拮据,不得不低声下气去找康妈妈借银子。
只不过崔念奴没有想到,康妈妈居然会拿借银子一事,趁人之危要挟她。
此刻崔念奴坐在自已的梳妆台前,用双手撑着自已的脸庞。
她正静静地回想着,刚才和江夏见面时二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想起江夏那一句:“这人若是美了,连带着声音听着也会觉得美,声音一旦够美,就算是哭也哭得让人觉得好听。”
崔念奴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江夏……”
崔念奴低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侯能够再见面。”
“砰!”
念奴居的门突然一下被踢开。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L态有些肥硕的男子走进来。
说是一个男子,但是他脸上却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看上去好像是唱大戏的戏子一般。
看见此人,崔念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王公子?”
崔念奴一下站起来,戒备地看着王公子。
她想跑出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跑。
崔念奴深吸了一口气后,稳住心神,强行将心中紧张的情绪压制下去。
“王公子,好久不见,念奴这厢有礼了。”
说着,崔念奴对着王公子行了一礼。
王公子看着崔念奴,双眼冒着精光。
今天崔念奴上身穿着一件淡绿色窄袖短衣,下身穿了白色长裙,然后上衣外面再穿一件淡粉的对襟长衫。
由于天生丽质,所以崔念奴一般很少抹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在脸上。
这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不施粉黛却清雅脱俗,隐隐透露着一股贵气和一股雅气。
王公子咽了一口口水。
“想不到念奴你还记挂着本少爷,那倒也不枉本少爷对你痴心一片了。”
说着王公子转身吩咐了一句:“你们两个把门口给我守住,任何人也不能让他进来。”
“是!”
两个家丁应了一声后便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房门一关,整个念奴居里便只剩下王公子和崔念奴两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且王公子明显没有安好心,崔念奴顿时紧张起来。
她忍不住战战兢兢地问:“王……王公子,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王公子笑了笑。
“本少爷五百两银子已经给你们群芳阁了,你现在来跟本少爷说你不卖身,岂不是太大的笑话?”
“本少爷今天要定你了!”
“你若乖乖听本少爷的,本少爷自然会让你得到快活。”
“若你不识抬举……哼哼……”
说话间,王公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崔念奴逼近。
崔念奴也一步一步地后退,整个人很快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高公子你不要过来,不然……不然我叫非礼了。”
崔念奴慌乱不已,她眼神四处寻找。
心中无助的她,此刻只想找一件利器傍身。
如若这姓王的再逼近,自已就立刻自尽,以保自已清白之躯。
“叫啊,你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王公子一脸贱笑。
他抬起双手,一下朝着崔念奴扑过去。
崔念奴慌张的一闪身,被他抓住了衣服。
崔念奴干脆双臂一收,把最外面的长衫给弃了。
王公子抓着崔念奴的长衫,放在鼻孔下深吸了一口。
崔念奴身上那股处子的幽香让他迷恋不已。
王公子眼珠子都变得有些红了,呼吸急促不已。
“小美人儿,今天你是逃不出少爷手心的,我劝你就乖乖从了吧。”
“不好了,着火了……快跑啊……”
突然,如此一声呼叫声响起。
然后浓烟慢慢进入到念奴居中,王公子吸了两口烟后咳嗽了两声。
念奴居的门,一下被他那两个家丁推开。
两名家丁慌忙叫道:“少爷不好了,走水了。好大的烟,我们赶紧走吧。”
王公子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崔念奴。
其中一名家丁劝道:“少爷来日方才,大不了明日再来。”
“这里是四楼太过凶险,如此大的烟,我们还是快走吧。”
王公子重重地跺了跺脚,然后极其不甘的离开。
王公子刚刚走出房间不久,一道人影突然跑进念奴居。
此人进来见到崔念奴以后,立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崔念奴大叫了一声,此人赶紧捂住她的嘴。
“别吵,我是江夏,我是来救你的。”
“那烟是假的,根本没有着火。”
“我们快走,不然一会儿让他们发现折返回来就糟了。”
“江夏?”
崔念奴看清楚江夏的面容以后,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
她任由江夏拉着往外跑。
江夏拉着崔念奴,直接去了三楼,进入了到他的房间之中。
江夏的这烟不止是坏了王公子的好事,通时也坏了朱厚照的好事。
眼看着朱厚照已经拉着黎诗诗走到床边坐下。
黎诗诗已经开始解自已的衣扣,突然敲门声响起。
守在门口的张永大声叫道:“少爷,不好了,走水了,我们赶紧走吧。”
听见走水,也就是失火了,朱厚照也吓了一跳。
他想也没想,便拉开房门走出来。
一拉开房门,整个四楼全都是烟雾。
朱厚照有些郁闷:“怎么会突然走水呢。”
不过郁闷归郁闷,逃命要紧。
朱厚照跟着张永立刻下了四楼。
从四楼一直走到大厅。
原本朱厚照准备和张永直接离开,可是大厅一点失火的迹象都没有,所有人都还玩儿的十分开心。
朱厚照等人顿时明白这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气急败坏的王公子大吼:“是谁?是谁敢戏弄本少爷?”
“假作四楼起火的到底是谁?”
“给本少爷站住来,看本少爷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话间,整个群芳阁的大厅都安静下来。
朱厚照一听自已是上当受骗了,顿时也有些恼怒。
他拉了一下张永。
“不急回宫,先看看再说。”
“是!”
张永应了一声后,便拦住一个龟公要了一个位置。
龟公将二人带到大厅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朱厚照看着王公子问张永:“此人是谁,为何如此跋扈?”
张永看了王公子一眼,低声对朱厚照道:“回皇上,这人应该是顺天府通判,王师从王大人的独子。”
“王师从的独子?”
朱厚照听后摇摇头道:“那王师从也太疏于管教了,怎可让自已的儿子,在这烟花之地如此跋扈。”
张永见朱厚照微有不记,当即低声道:“皇上,要不要奴婢去跟那王公子说说?”
朱厚照摇了下头道:“算了,你一个太监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前去一说,那小子便会猜到朕定然也在这儿。”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朝中那些御史言官必然会说不少废话,扰的朕不得安宁。”
“是,奴婢明白了。”张永道。
“找!”
王公子大吼:“给我挨间房挨间房的找。”
“今天不把那假作放火之人,以及那崔念奴那贱人找出来,本少爷决不罢休!”
“是!”
听了王公子的话后,他那两个家丁立刻从一楼的厢房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了起来。
此刻一直没有现身的康妈妈终于出现了,她笑着说道:“哎哟,这又是谁把咱们王大少爷给惹怒了呀?”
王少爷息怒息怒,你若真是一间房一间房的找,我群芳阁的生意恐怕就不用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