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打听柳府的消息,听说这柳府有件传了两百年的传家宝,我稍微有点好奇。”桑霖说完后不自然地眨了下眼。
说书人打量了下她的表情,斟酌一番后说道:“这传家宝的来历在下不大清楚,不过这柳府能富贵两百年,也许跟这件传家宝脱不了干系……”
话还未说完便被桑霖打断:“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将这传家宝偷……啊不是,若是这传家宝不见了,这柳家人的富贵也会消失?”
说书人展开折扇,遮住此时带着笑意的嘴角,徐徐道:“正所谓祸福相依,这柳家人虽富贵了这么多年,可是有一事,想必姑娘还不知道吧,在下瞅着姑娘可是位生面孔,想必是第一次来广陵城。”
桑霖焦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与我听。”
“这柳府的女子个个都命不长,如今的柳大小姐两年前便病倒在床,她的生母嫁过去生下那柳家少爷后因难产离世,广陵城的老人家们都说这柳府的姑娘个个活不过桃李年华,仔细想想,那柳大小姐今年也有十七了,因着这诅咒,至今一个上门提亲的也没有。”说书人说罢,便将折扇收起,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桑霖抿了口茶,似乎还未从说书人这句话回过神来,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法宝既有修护灵根之用,那必定是仙器才对,怎么可能还残害他人性命?指不准是这说书人恶意抹黑,看出了她想拿走这法宝的念头,编造出来的谣言。
他定是柳府为了防止他人觊觎特意安插在这的眼线,不知道这柳府给了他多少银两,大不了自已出双倍套出他的真话。
念及此,她立刻伸出右手向左衣袖里探去,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后,呆愣地看着自已空空如也的右手,完了,银两已经被花完了。
“不知姑娘在找什么呢?”说书人询问道。
桑霖讪讪地放下右手,这下真话是套不出来了,她不死心道:“你确定你说的句句属实?”
“在下发誓,若是有一句假话,必定天打雷劈。说书这么些年,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出手如此阔绰之人,怎敢说假话呢。”
那可是她的全部身家了,出手能不阔绰吗,桑霖不禁暗暗后悔刚才出手太过大方。
……
茶馆外此时乌云散去,太阳光穿过云层洒向地面,整个广陵城仿佛笼罩在一片金色中。
雨停乌云散,是个好天气呢,桑霖拿起油纸伞准备回客栈思考对策。
说书人提起茶壶,轻拢衣袖,缓缓的往面前的茶杯里倒入茶水,而后有意无意地说着:“当今的柳府老爷自打发妻离世后,便再未续弦,对于这唯一的女儿,只怕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寻遍天下名医也未能治好她的病。”
桑霖忍不住腹诽道:他就是想续弦,只怕也没人敢嫁吧,难不成这柳府世世代代这么多位少爷老爷都是克妻克女之命格?罢了罢了,反正也是要去一探究竟的。她向说书人摆了摆手,说了声“告辞”后便离开了。
倘若让说书人知道她此时心里所想,只怕也得感叹一声她这抓错重点的能力也是非通凡响了。
……
茶馆旁边摆着一个话本摊子,摊主眼瞅着茶馆出来了个着碧绿色衣衫的小姑娘,连忙大声吆喝道:“客官走一走,看一看诶,刚上架了一批新话本,精彩程度包你记意,若是不记意三日内包退。”
桑霖停住脚步,随意看了一眼,摊位最上方摆着一本《赵府灵异录》。
话本的封面画着一座府宅的正厅,正厅的横梁木上一位穿着红嫁衣的女子以白绫上吊。
这人界的凡人胆子可真大,越是怕什么便越是对什么好奇。
摊主打量了她一会,发现对方正盯着这本灵异话本若有所思,忙伸手将它拿起递向桑霖道:“客官可是看中这本《赵府灵异录》?该话本可谓是近些年来灵异话本排行榜的榜首,常有客人说晚上看了此话本,连茅厕都不敢去,更有甚者,看完竟吓得尿裤子了。”摊主说完便在旁乐得哈哈大笑。
桑霖莫名道:“真有如此吓人吗?这话本讲的是什么故事?”
对方既问起了故事内容,那这笔生意便是十拿九稳了,
他大喜道:“话本讲述的是那大户人家的少爷辜负了一女子,该女子身穿嫁衣在他府上悬梁自尽,之后便化为厉鬼报复这赵府一家人……”讲到这,他便压低了语气,收敛了笑意,神秘莫测地继续说道:“化为厉鬼后,别提这赵府人死的有多惨了,尤其是这赵府少爷,只剩着一口气被狠狠折磨,哎哟,真是有点可怕的,这位客官,不如买一本带回去看看。”
桑霖原本轻蹙的眉头在听完这段话后皱的更深了些,只怕那些因此吓得尿裤子的,多数是辜负她人真心之人吧。
不过……这凡人向来怕鬼敬神,何不以此为切入点,混进这柳府呢。这一趟出来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嘛,原本有点低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她挺直腰板,眼神严肃地看向摊主:“可惜了,我不爱看这负心汉的故事,还是等下一个有缘人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向客栈。
一个更大的计谋在她心中不断升起,只待行动了。
……
推开客栈房间大门,她便瞧见栯之已坐在木桌边喝茶,云华茶特有的香味已飘至她的鼻间。
栯之双目微闭,头也没抬道:“此茶不错,也难怪屿桐仙翁一直念叨。那晚没喝上的茶今日便补上吧。”
咦?怎的自已都还未到客栈,他却已坐着喝茶了?桑霖疑惑地摸了摸头,心里想着,嘴上便说出了声。
对方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淡道:“在你看话本之时,我便先回客栈了。”
“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已一个人回客栈。”桑霖忙坐下来,刚刚跑回客栈可把她累到了。
“……你好似并未发现腰间玉佩不见了?”
似乎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反将一军,桑霖停顿了下,然后慢慢探出身子往他耳旁说道:“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我想到办法混进柳府拿法宝了,你放心,绝对不是偷窃,而是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进去,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法宝送给我们。”
栯之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他一向不喜旁人靠得太近,这客栈无偷听之人,而且他的耳力也不错,正常距离也能听清。
一旁的桑霖还在想着今晚的初步行动,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从今晚起,你就好好的待在玉佩里保存灵力,不出两日,我便带你去柳府让客。”
他不置可否,将茶杯放在木桌后看向她,眼前这位小仙子嘴上挂着笑,眼眸弯成了月牙状,让他想起了初入广陵城那晚天上悬挂的那轮明月。
从未涉世的小仙子只怕对这人界的一切都充记了好奇,不在旁边好好看着,指不准就跟她那为所欲为的仙翁一般到处惹祸,而他向来不喜多生事端,还是得想想办法维持久一点人形跟着才是。
……
当圆月升起高挂在天空时,桑霖看向站在她身侧的栯之,本来是想让他这几天都以玉佩之形保存灵力,结果今日未时他留下一张纸条便出门了,纸条上写着:待在客栈等我回来。
一直到方才她实在等不及准备出门之时,他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推开房门,虽然很是好奇他去干什么了,但是仙翁曾经告诫过她对万事好奇可是会死得快,想问出口的话语便立刻吞回肚子里了。
对方一字未说,只看了她一眼便步履轻盈地出了门,桑霖犹豫了片刻,那眼神应当是让她跟上的意思吧,不管了,反正她本就要去柳府。
一路上栯之都未开口说话,桑霖在旁只觉得略有些尴尬,之前他多半时间都是玉佩,还不觉得有什么不便,此时他化身人形跟她一起静静地走在街边,怎么想都觉得不自在。
“今日你说你想到办法了,是什么?说给我听听。”沉默被打破,宁静的夜色中他的声音仿佛一块脆玉。
桑霖心头一跳,抿唇道:“等到了柳府你就知道了。”若是对他说出自已的计谋,他必定不赞成,还是得先瞒着。
二人在紧闭大门的府外停驻,大门漆黑,上端挂着一块刻着柳府二字的烫金牌匾,夜晚的府邸幽静无声,唯有几个掌着灯巡逻的守卫四处走走停停。
桑霖掐诀隐匿她与栯之的身形,随后一个飞起落在房顶上,仔细辨认了祠堂所在处后,迅速移步了过去。
祠堂大门处自上次她与栯之来过后,又多安排了一名守卫,如此也好,守卫的人越多,这事闹得越大对她越有利。
栯之在旁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知她是否会跟她那不靠谱的仙翁一般胡作非为,但是她既有想法,不如便看看她会放肆到什么程度,有他在旁看着,总不会出大问题。
……
一阵阴风刮过,守卫之一抱了抱手臂,害怕地说道:“怎的突然刮起风了,该不会又是上次……”
话未说完,另一边的守卫白了他一眼,嚷嚷道:“你别疑神疑鬼的了,现在是三月,夜里刮风不是很正常吗,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惊到小姐了,小心老爷他赶你出府。”
桑霖再次掐诀变幻出一道影子,只见那影子如通鬼魂一般在祠堂内缓慢飘动,在烛火的映照下,影子的身形被放大数倍折射在薄薄的窗纸上,门前两位守卫似乎还并未察觉,她只好放出大招了。
“妾身的命好苦啊……妾身要这柳府上上下下全部人交出性命!”哀戚怨恨的声音逐渐放大,宛如一道催命符般压迫着祠堂周围。
守卫被吓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配上这哀怨的声音,此刻仿佛有女鬼正要害他性命。
他四肢僵硬,缓慢地转过头,只见透过窗纸一个女子的身影正在祠堂内看向他。
“救命啊!有鬼有鬼啊!有鬼要来残害柳府了!!”守卫二人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想迈开步子却因双腿发抖而跌倒在地,唯有声音不断,一声高过一声。
现在这柳府的宁静已被打破,想必第二天这鬼魂之说便要在柳府传遍了。
现在就是等好消息传来的时侯了,桑霖轻声对栯之说道:“可以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