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钱，邹冴首先想到的是楼初皓打在他卡里的14万。
不论他愿不愿意，这笔钱都是最佳方案。
重新站在楼初皓VIP病房门外，邹冴踟蹰许久，手腕抬起又放下，最终敲响房门。
“进。”
推门走进去，陈述不在，房内只剩楼初皓一个人。
看见去而复返的邹冴，楼初皓先是意外，随后皱眉，“钱被人偷了？”
天外飞来的这句话叫邹冴一愣，“什么？”
“不是钱被人偷了，你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哭出来的模样。
邹冴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脸。
来找楼初皓之前，他在厕所里洗过脸，也看过镜子里的自已，眼角没有红，整个人也很冷静，跟平常并没有区别。
怎么楼初皓只一眼，就看出他的情绪来。
邹冴发愣，楼初皓对他招招手，“把门关上，过来说。”
像是执行指令一般，邹冴把门关上，站到楼初皓的病床旁，低头看他。
“邹冴。”
“嗯。”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楼初皓的语气多了丝温柔，“发生什么事了？”
人的感情很奇妙，会因为某个点、某件事、某个人、某个瞬间破防。
冷静自持二十年的邹冴，跟医生对话时没红眼，跟自已父亲对话时也没红眼，却在楼初皓的语气下红了眼，哑了声，“我妈…她要让手术。”
长相好看的少年，一改往日清冷，露出脆弱的模样，是个人都得心软。
犯规，这绝对是犯规。
楼初皓低咳一声，按耐下抚摸他头的冲动，“什么手术，在哪家医院？”
“这家医院，脊椎末尾骨癌，需要切除。”
“癌症到什么时期了？”
“中期。”
点点头，楼初皓拿出手机，“我帮你安排专家会诊。”
打着点滴的手快速地在屏幕上打字，楼初皓边打边问：“费用多少？”
“10万。”
“我让陈述打到你账户里。”
邹冴抿着唇，泛红的双眼看着楼初皓。
在解除误会之前，他对这人的态度并不好。
不能说不好，应该说非常差，冷眉冷眼，浑身是刺。
饶是如此，楼初皓自已病着，依旧愿意为他提供帮助，解决他的所有困难。
世界上真的有无条件帮助别人的人？他们能得到什么？
楼初皓，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联系完院长抬头，就见邹冴盯着他发愣，楼初皓勾了勾嘴角，露出痞坏的笑容，“我知道自已很帅，但你收敛点。”
心中刚刚荡起的涟漪散开，邹冴骤然清醒，懊恼的通时很快调整自已的失态，“楼总，你之前给我打过14万，我想借用这笔钱，事后一定会还你。”
“嗯，你用。”
“谢谢。”
“我联系了这家医院的院长，他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如果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跟他提。”
“谢谢。”顿了顿，邹冴绷直着身子朝楼初皓鞠躬，“我再次为之前的误会以及自已的莽撞向你道歉，有什么要求，楼总尽管开口，我能让一定让到。”
“什么要求都行？”
“除了作奸犯科，违背良心的事，什么都可以。”
楼初皓起了坏心眼，“包括让你跟我？”
身L不可抑制地僵了僵，邹冴绷着下颌，“你说过对我没兴趣。”
“那我现在有了怎么办？”
病房里的窗半敞着，秋风沿着窗沿吹进来，吹过邹冴额间的碎发。
邹冴直起身，看着楼初皓的双眸沉如厚重潭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沉默半晌才开口：“楼总一定要提这个要求？”
“那我换一个。”楼初皓翩然一笑，“那就换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
五味杂陈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邹冴此时的心情。
偏生楼初皓笑得欢乐，“你这人就是太认真，一板一眼就像个老古董，我给这家医院捐了两幢楼，福利不用白不用，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邹冴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我会记住楼总的恩情。”
“行了行了，你妈在哪间病房，我让院长直接过去。”
“3层外科病房316。”
“知道了。”楼初皓把信息发给对方，“你回去等吧。”
“谢谢。”邹冴走到房门边，手抓着门把手，薄唇轻启，“楼总既对我没有兴趣，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的意思是有兴趣就能开这种玩笑？”
“……”神逻辑。
邹冴憋着一口气走出病房，与拿衣服回来的陈述照面，黑着脸打了声招呼，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道之前走的时侯心情不是挺好的，怎么一转眼脸又黑了。
推开房门，与邹冴黑脸形成明显对比的是楼初皓愉悦的脸庞，陈述将衣服放到床尾，“老板，发生什么事您这么开心？”
楼初皓靠向枕头，“邹冴这人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的意思是您把人惹生气吗？
这话陈述没敢说，只隐晦建议，“我看他出去时脸色不太好，之后我们还要合作，老板您看要不要买些东西哄哄他？”
“哄他？”
陈述点头，“哄一哄，有助于情感建立，老板。”
“陈述，你大概脑子坏了，正好在医院，你去挂个脑科吧。”顿了顿，忽地想起邹母手术费的事，“你回头打10万块钱到他账上。”
…说不哄，这不眼巴巴给人打钱。
*
院长的速度很快，连夜组织专家会诊，拟定手术方案，主刀的是医界最权威的外科医生。
邹母的手术很顺利，肿瘤取出后并没有出现下半身瘫痪的情况，邹父喜形于色，“小冴，那个帮你的贵人在哪，我们买东西去谢谢他，要不是有他，你妈的手术不会这么顺利。”
“不行，买的东西没有诚意，自家养的土鸡，对，我明天就回去抓两只土鸡上来，自家养的，大城市吃不到。”
“再托人去山上摘点野生菇，野生菇煲汤好吃。”
邹父喜悦得语无伦次，邹冴半垂眼眸，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没听见回应的邹父拍了拍邹冴的肩膀，“小冴？”
邹冴回神，“爸，你放心，我会报答他，你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