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辞琛眼睫微抬,阳光透过浓密的睫毛洒进眼底,折射出危险深幽,却又能吸附人心的光影。
云蔷甚至不敢看他,仿佛只要一眼,就会再次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再也不得自由。
可男人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长腿迈开,旁若无人地朝她逼近几步,“既然不舒服,那我给三叔打个电话,陪你去医院看看?”
喻家老三是国内外的知名医生,被同行称为在世华佗。
只是脾气古怪,年轻的时候,不知和多少病人都起过冲突,虽然医术高明,但也险些几次做不成医生。
话虽然这么说,可云蔷却听得出来,他绝对没有要送自己去医院的意思。
脚步越逼越近,云蔷完全被笼罩在他身形映出的阴影下,好像灵魂也被禁锢其中。
“不用,我没事。”
她快走几步,直到摆脱那片阴影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不是要赛马吗?挑马吧。”
“好,挑马。”
喻辞琛也不拆穿。
勾了下唇角,侧身揽住辛灵肩膀往怀里一带,辛灵没有防备,重重撞上那道坚硬挺括的胸膛,差点没喊出声来。
一抬头,喻辞琛那双狭长迷人的双眼已经近在咫尺,目光流动间,分外迷人。
“灵儿,这挑马是个技术活,千万别一时被外表迷了眼,选出一匹看起来温驯,但骨子里像头倔驴的,那可就有吃不完的苦头了。”
这话倒是没错,但……
那句灵儿是什么情况?
辛灵嘴角抽搐几下,一时摸不清喻辞琛是疯了,还是想在家人面前秀恩爱。
正不知所措时,肩膀处的大掌忽然收紧几分。
辛灵恍然大悟,立马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靠在喻辞琛怀里,又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垂了一下。
落在别人眼里,便是一出小情侣间打情骂俏的调情戏码。
至少云蔷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和喻辞琛一起的三年,她没少听说他在外面的花边新闻,可亲眼看到喻辞琛和别的女人在眼前亲昵,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眼睛倏然一热,云蔷感觉有数百根针同时戳进了心脏,看不到伤口,却疼得密密麻麻。
“怎么了?”
罗泽看她眼圈泛红。
“没事。”
云蔷调整呼吸,抬手在眼睛上胡乱抹了一下,低头笑道:“今天太阳不错,还有点儿刺眼。”
刺眼?
罗泽仰头看看天。
是出了太阳,可终究还是冬天,又到了下午,怎么着也不至于刺眼到流泪的地步吧……
目光重新落回云蔷身上,罗泽漆黑锐利的眸子转了又转,一抹疑惑飞速而逝。
牵马到马场上,他又试探着问了声,“会骑吗?”
“还行。”
喻辞琛揽着辛灵去挑马了。
互相交错的背影刺进云蔷眼中,眼珠都泛着疼。
可罗泽是无辜的,她不想无故甩脸毁他心情,便极为勉强地扯了下唇角。
罗泽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才故作逞强。
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温笑着给她宽心,“结果不重要,安全第一,真要输了的话,我陪你一起受罚。”
云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还是辛灵提出来的,她说既然是比赛,有点儿惩罚和彩头才好玩儿。
彩头想了半天没想到,惩罚倒是脱口而出,谁输了就沿着马场捡一圈儿马粪。
喻辞琛挺捧场的,满口答应。
云蔷一整个无所谓,却能看出来罗泽不太情愿。
不过想想也是,都是名门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脏活累活。
所以在他提出帮自己捡马粪的时候,不管是安慰还是真心,云蔷心里都难免生出几分感激。
比赛开始。
辛灵一马当先,罗泽也不遑多让,看那模样,誓要跟她争个高低出来。
云蔷面无表情看着马场上你死我活的两人,却只是轻夹马肚,散步似的绕着马场溜达。
“放水都放到太平洋了,就这么不舍得他捡马粪?”
喻辞琛不知何时跟过来的,也不紧不慢,就这样随着她的速度遛马。
云蔷本来就不想跟他们比什么破赛。
随口那么一答应,也是为了摆脱喻辞琛,毕竟马一跑起来,要有交集也是不容易的。
何况辛灵还在,喻辞琛怎么也不可能丢下未婚妻,还在她眼皮子底下跟自己发生什么。
可她忽略了喻辞琛的无耻程度。
不但跟着她,还揶揄她。
翻了个白眼,云蔷扯着缰绳和他拉开距离,“那四少跑这么慢,难道是想抢着捡?”
“你觉得我会输?”
他端坐在马背上挑了下眉尾,笑容倨傲张狂,“在这种废物面前,我想输比想赢还难。”
挺拔身姿在修身骑装的衬托下更加将他出类拔萃。
喻辞琛单手拽着缰绳,手指修长匀称,松松散散搭在马鞍上,恣意潇洒,越发显得英气。
年少的风吹到今日,依旧能够轻易拂动心湖,激起层层荡漾。
云蔷一时看失了神。
“你说他们俩谁会赢?”
喻辞琛腔调懒洋洋的,带着淡淡凉意浸入耳膜。
“反正不是你未婚妻。”
云蔷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就是不说。
果然得到了喻辞琛的质疑,“什么时候瞎的?”
“……”
云蔷一脸无语地别开目光,懒得和他继续分辨。
回头看见已经绕场回来的那抹红色身影,不知怎的,忽然一本正经地问他,“如果辛灵输了,你会心疼吗?”
喻辞琛略一停顿,眼见辛灵越靠越近,也学着云蔷刚才的语调回应,“当然,她可是我未婚妻。”
意料之中的答案。
苦涩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云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自取其辱。
一拉缰绳,故意朝喻辞琛没心没肺地笑,“那四少接下来可有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