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到公寓后，我给苏瑾煮了醒酒茶。
她略微清醒了一些，见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别跟狗一样一直粘着我。”
我欲言又止，想多照顾她一会儿，可下一秒她就接到电话，又匆匆起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
“易泽有事找我。”
苏瑾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离开包厢时，沈易泽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是故意让我带走苏瑾的。
先让我欣喜若狂。
再让我跌入谷底。
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才是苏瑾最在意的人。
……
苏瑾走后，我站在精子前，脸色苍白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如果不是沈易泽的一句话，我还没发现，我的眉眼竟然和他这么相似。
这一刻，我再也找不到自欺欺人的理由了……
我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看了许久后在男方栏签了字。
原来苏瑾嫁给我，是因为我和沈易泽长得像。
如果不是这样，我连跟她搭伙过日子的资格都没有。
与其等她人来揭穿谎言，倒不如主动给自己一个体面。
签好字后，我拿着文件去了苏瑾的书房。
结婚三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未经允许进了她的领域。
我将协议放在书桌上，正要离开时余光却扫到了电脑旁的一本笔记本。
我记得，以前苏瑾经常捧着这个笔记本看，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在强烈的好奇心下，我打开了那个笔记本。
第一页便是苏瑾和沈易泽的合照。
我骤然僵住——
“20XX年3月28日，和易泽喝同一杯奶茶，拉了手。”
“20XX年5月07日，易泽不喜欢吃香菜，怕冷，但是喜欢吃冰淇淋。”
我一条条看着，心脏痛到抽搐。
“易泽喜欢吃辣锅，越辣越好，可是那样会伤胃……很担心。”
我想起了我和苏瑾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
有一回吃火锅，我想点番茄汤，但她却直接点了辣锅，还给我调了干碟，然后认真地对我说：“我记得你喜欢吃辣的。”
思及过往，我呼吸越来越沉重，感觉要窒息一般。
她不是想带我吃火锅，而是和我吃完辣锅，被辣得肚子痛时，她能透过我怀念另一个人。
我将笔记本翻到末尾一页，看到了一排缭乱的字迹。
“他出国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如果我事业有成，他会回来吗？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哐当——
笔记本掉落下来，我手腕的电子表急促地响起了报警声！
与此同时，白霜打来了电话。
6
苏瑾重新回到了酒吧包厢。
沈易泽温柔地笑：“你怎么还回来了？我只是头有些痛，没事的。”
柳若湘起哄道：“这还不是因为苏姐关心你，酒刚醒就回来了，理都没理那个舔狗……要我说，当初苏姐动手术，他连个面都没露过，现在又乐颠颠地缠着苏姐，这不是贱人是什么？”
听着好友的讥讽，苏瑾眉头越皱越紧。
她正要开口让柳若湘闭嘴时，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写着“宋弛杉”。
沈易泽也看到了手机屏幕，眼里闪过怨毒，在苏瑾要接电话时，他立马按了按自己的头：“阿瑾，我的天突然又痛起来了……”
苏瑾摁断电话，连忙送沈易泽去了医院。
一个电话，挂断就挂断了。
反正他也不会生气。
……
另一边，研究所。
白霜放下手机，面带歉意地看向病床上的我。
“苏瑾还是不接电话。”
我看着显示屏上闪烁着的‘心脏老化程度99%’字眼，眼神有些空洞。
“她不知道也好……”就当我去远方旅游了吧。
白霜喉结微微滚动，带着哽意：“还有什么要我转告的，一并告诉我。”
我笑了笑，呼吸近乎枯竭。
“不要告诉她……我去世的消息。”
白霜喉头哽了哽：“好，我答应你。”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慢了。
要不是白霜及时赶到，我连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我眼前模糊，只能拼尽全力才能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女人不舍的痛苦神情，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陵园挺好的……依山傍水，我很喜欢。”
“我好困，想睡了……你别叫醒我。”
白霜心痛不已，连忙拉住我越来越冰凉的手，用浓郁的鼻音重重嗯了一声。
“睡吧，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我动了动唇瓣，最终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
最后，我看向了墙上的婚纱照。
那是我和苏瑾唯一的一张合照。
白霜将我从别墅救出来时，我把她也带了出来。
婚姻结束了，婚纱照就不留在公寓里碍眼了。
看着苏瑾，我缓缓闭上了眼。
心脏检测仪随之发出警报，继而彻底黑屏。
“嘀——”
7
苏瑾在医院照顾了沈易泽一整夜，白天去公司，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公寓。
虽然她和宋弛杉已经结婚了，但她们只是搭伙过日子，她问心无愧。
公寓楼下，她看着熟悉的楼层亮着暖光，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每天晚上无论自己回家多晚，那个男人都会在家等她，这次也不例外。
但那又怎样？以为这样就能感动她？
苏瑾冷笑着上了楼。
摁指纹开锁进屋，一室明亮却不见宋弛杉的人影。
看着一旁紧闭房门的卧室，她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以往会一直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回来的男人，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房间了？
是在为昨晚她拒接电话的事情生气？真是幼稚。
苏瑾心里冷笑一声，径直进了书房。
她正要开电脑处里公司邮件时，余光扫到书桌上多了一份不属于这里的文件。
苏瑾拿起来一看，眸底闪过诧异。
离婚协议书？
她还没提，他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苏瑾拿起协议转身走出书房，猛地推开了宋弛杉的房门。
“宋弛杉，你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骤然噎住。
客厅的亮光照进卧室的床上，空无一人。
苏瑾愣住，结婚多年来，宋弛杉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这么晚，他去了哪儿？
也是这时，她发现客厅里的婚纱照不见了。
“又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烦不烦。”
这般想着，苏瑾转身回了书房。
等着他演戏演够了，再灰溜溜地跑回来。
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婚？一切不过是气她拒接电话，在闹小脾气罢了。
连着一个星期，苏瑾都一觉睡到大天亮，一夜好梦。
没有人打扰和絮叨的生活，一身轻松。
这天她早起沐浴，忘记拿浴巾了，下意识喊道：
“宋弛杉，把我的浴巾拿过来。”
回应她的，只有空气。
苏瑾怔了怔，这才想起来，宋弛杉前几天留下离婚协议离开了家。
他还没玩够？怎么还不回来？
苏瑾心情烦闷。
“叮咚”门铃声响起。
苏瑾以为是宋弛杉回来了，匆匆披上衣服，连忙上前去开门。
可门外站着的，却是沈易泽。
“苏瑾，我给你带了早餐。”
话音刚落，沈易泽不请自入，直接将手中的纸袋放在了餐桌上。
苏瑾眼底闪过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在看到桌上的肉包和煎饺油条时，皱起了眉。
她胃不好，不能吃油腻的食物。
以前宋弛杉总会变着花样给她准备养胃小米粥，现在……
苏瑾收敛心思，坐了下来。
沈易泽看了看四周，没有宋弛杉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坐在苏瑾身侧，眸底带着试探的希冀。
“苏瑾，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搬过来？”
苏瑾垂着眼眸，没有一丝食欲：“再说吧。”
莫名想要吃那个男人做的早餐，念头一旦滋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拿起手机，当着沈易泽的面拨打了宋弛杉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苏瑾怔住，才几天功夫，那个男人的号码就成了空号？
她有些难以置信，拿着手机想再拨打一次。
一旁的沈易泽看不下去，直接起了身。
“看来你并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了，之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他走到门口都不见苏瑾出声挽留，帅气的面容气得有些扭曲，直接摔门离去。
苏瑾听着‘砰’的关门声，徒然清醒了几分。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是疯了才想着去主动联系宋弛杉！
苏瑾心烦不已，坐在沙发上，家中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已经淡了很多，可她却开始不习惯了。
胃突然开始抽痛起来，仿佛有一百根针在扎。
苏瑾捂着腹部，艰难起身，在客厅里翻出了药箱。
刚打开盖子，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
药盒上贴满了宋弛杉写的便利签。
“这个是胃药，苏瑾饮食不规律，容易胃疼……”
“这是解酒的药，苏瑾有时候应酬，喝多了酒，会不舒服……”
那一刻，苏瑾感觉自己的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8
连续几日，苏瑾胸口的悸痛愈发明显，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心烦意乱下，她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医生看了看苏瑾的心电图和体检结果，面色和睦。
“身体各项指标都挺好的，包括心脏。”
苏瑾一脸质疑：“但这几天我时不时心慌心闷，会不会是当年移植的心脏出现了排异反应？”
医生摇头：“这几年都适应得很好，不会突然排异。”
从诊室走出来，苏瑾心情还有些低沉。
既然身体健康，为什么会心悸呢？
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左胸口手术缝合的疤痕。
脑海中，莫名想起了过往。
三年前她出了车祸，心脏受损，好在垂危时有一个匿名人士捐献了心脏。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
从洗手间出来后，苏瑾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人——白霜。
苏瑾神情一紧，大步走了过去。
此刻的白霜瘦了一圈，眼里满是血丝，苏瑾差点没能认出来。
“白霜，你转告宋弛杉，闹够了就赶紧回家。”她有些蛮横开口。
白霜淡漠扫了她一眼：“回家？回哪里的家？”
苏瑾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婚还没离彻底，让他别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白霜冷冷一笑：“苏瑾，说这种话小心天打雷劈。难道午夜梦回时，他没来找过你？”
苏瑾心口一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白霜不说话，推开面前的女人就要走。
苏瑾呆呆站在原地，半响没回过神。
她刚才从白霜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滔天的恨意。
可是她无法明白，为何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和恨意这般大。
好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思及至此，苏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怎么了？
她不敢细想，打电话给助理：“现在马上去给我调查有关宋弛杉的一切。”
离婚后就销声匿迹，他对自己的恨意就这么深？
晚上。
苏瑾等来了助理的回电。
“老板，太太最后一次在海城的行踪是进了白霜的研究所。”助理的语气有些复杂。
苏瑾微怔，那个研究所是研究高端医疗设备的地方，白霜带宋弛杉去那儿做什么？
“继续说。”她说道。
助理欲言又止：“我们的人调查得知，宋先生三年前捐献了心脏，在白霜的帮助下植入了机械心脏，才得以续命……”
“老板，我们还查出，宋先生的心脏就是捐给了您……”
轰隆！
这个消息，好似一道惊雷从苏瑾的耳畔炸响，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宋弛杉就是当年救自己的男孩——
苏瑾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她找来了白霜的号码，连环拨打。
第十二遍，终于被接通。
“白霜，我知道宋弛杉和你在一起，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端的女人冷冷道：“你不配。”
“他现在还是我法律上的丈夫，失踪四十八小时我可以选择报警。”苏瑾怒吼道，近乎失去理智。
“随你。”白霜幽幽说完，挂断了电话。
而苏瑾的心口愈发疼痛。
砰——砰——
心脏的痛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艰难地找出药箱，开始翻箱倒柜。
可是找翻了天，她也没有看到治疗心痛的药。
她喃喃自语道：“宋弛杉，你准备了治胃痛头痛的药，为什么唯独没有治心痛的？”
这一夜，她痛得无法安眠。
第二天清早，苏瑾捂着绞痛不已的心口直接去了派出所。
她向警方出示了自己和宋弛杉的结婚证，希望警方能帮她找到宋弛杉的去向。
警察输入宋弛杉的身份证号码，核对信息后诧异看向苏瑾。
“宋弛杉的家属一周前给他上报了死亡证明，你身为妻子难道不知道吗？”
苏瑾呼吸一滞，手中的结婚证啪地掉落下来。
死亡证明？！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助理打来了电话：“苏总，查出来了，宋先生在前一段时间去陵园给自己定了一个墓地……”
苏瑾愣在原地，浑身冰冷。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心脏，好痛。
苏瑾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他不可能死！他那么爱我，怎么舍得离开我——”
下一秒，她的胸口一阵起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9
苏瑾住进了医院，医生说她酗酒过度导致胃出血。
柳若湘来医院看望苏瑾，发现她红着眼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瑾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当初给我移植心脏的人，是宋弛杉。”
“什么？！”柳若湘满脸的诧异，“苏瑾你别开玩笑行不行？如果是宋弛杉，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用了机械心脏。”苏瑾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柳若湘看向苏瑾，问：“那宋弛杉现在人呢？”
宋弛杉。
苏瑾阖上双眼，死死咬着牙关，忍着心脏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死了。”
“死了？！”柳若湘的声调一瞬间提高，震惊了一会儿后，安慰道，“算了，死就死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一个保姆，没了就再找。”
话音未落，苏瑾给了自己的好姐妹一巴掌：“闭嘴！”
柳若湘懵住了：“苏瑾你是不是疯了？你打我做什么？！我之前这么说，也没见你生气啊！而且现在易泽回来了，那个舔狗——”
“滚出去！”
柳若湘被苏瑾赶了出去。
而苏瑾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倒回了病床上。
是啊，她不是喜欢沈易泽吗，可为什么现在脑海里全是宋弛杉的模样？
当初不是还想跟宋弛杉离婚吗？为什么现在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她突然好想念宋弛杉熬的粥。
她依靠着他救下来的命活着，却用最冷漠的态度对待陪在身边的他。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住院的第二天，沈易泽来了。
他提着一个水果篮。
“苏瑾。”沈易泽柔柔地喊她。
他把水果篮放在桌上，坐到病床边，伸手想去抚摸苏瑾的手。
苏瑾不动声色地躲开，语气平淡：“你怎么来了？”
手上落了个空，沈易泽神色一僵，但很快调整好，浅笑了一下：“我听柳若湘说你病了，担心得一夜都没睡好，天一亮就来看你了。”
苏瑾看着他的笑，心底满是厌恶。
担心得一夜都没睡好？出门前却还有心情做发型？
这熟悉的面容夹杂着多少虚伪？
为什么之前她就没有看出来？
看着看着，眼前沈易泽的面容渐渐变成了宋弛杉的。
她承认，当初决定跟宋弛杉在一起，是因为他长得像沈易泽。
可是，现在这两张面孔，却怎么都重合不到一起。
见苏瑾不说话，沈易泽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他在心里不耐烦地翻了白眼，心想这次还真是难哄，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肯主动低头，苏瑾一定会跟他和好的。
毕竟，她那么爱他，就连嫁的男人都是自己的替身。
沈易泽的语气更软了些：“苏瑾，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瑾移开视线，声音更加冷漠：“没有。”
沈易泽得意地勾起嘴角，牵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不理我的，如今宋弛杉已经死了，我们的事……”
话还没说完，苏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起身，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沈易泽没有防备，身子不控制地向后仰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苏瑾你！”沈易泽气急，刚要质问，一抬头却看见苏瑾的神情冷得吓人，剩下的话停在了嘴边，变成一句：“我都主动来医院看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听听，这语气，仿佛他主动来找她已经是慷慨的施舍了。
她就该识趣，像条哈巴狗一样地迎上去，任他使唤。
苏瑾看着他，一双眸子黑得无边无底：“那你有没有问我柳若湘，我为什么住院？”
沈易泽一愣，他当然没有问。
苏瑾看见他这表情，就已经了然。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水果篮上，而后冷笑一声：“我喝酒喝到胃出血。”
而那水果篮里有什么呢？橘子，苹果，芒果。
没有一样是她可以吃的。
如果是宋弛杉……
如果是宋弛杉，他一定不会这样，他会给自己熬最爱喝的粥。
“我有严重的胃病，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我对芒果严重过敏，一口都不能碰。”
“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么久，你却根本不知道。”
苏瑾自嘲地勾起嘴角。
“是你忘记了，还是，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闻言，沈易泽愣在原地。
苏瑾疲惫地躺回病床，无力地阖上双眼，说：“滚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沈易泽，又为什么会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当年沈易泽毫无留恋地离开身无分文的自己，入赘富家千金，跟她移民去了国外。
那个时候，她还自责过，是自己配不上沈易泽。
现在，沈易泽回来了，她也创业成功成了行业大佬，可是她看着他，却再也没有一丝感觉了。
沈易泽沉默了很久，他看着苏瑾，第一次有一种抓不住这个女人的感觉。
这不行，这怎么能行！
他攥紧了手，咽下不甘，颤着声问：“苏瑾，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还在试图挽回她。
苏瑾对他的耐心所剩无几，她冷冷开口：“滚。”
胃部和心脏再次传来刺痛，苏瑾没有心思跟沈易泽纠缠，办了出院手续，去了助理电话里所说的陵园。
10
宋弛杉的墓碑在陵园最偏僻的一角。
苏瑾找了很久，才找到。
墓碑上贴着宋弛杉的照片，下面还刻着一句话。
“这个世间已经没有我爱的人或事物了，感谢来过，不留遗憾。”
苏瑾缓缓跪下，手指摩挲着那一行字。
没有爱的人？！
他离去的时候，已经不爱她了吗？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一定在撒谎！
他一定是在欲擒故纵！！！
苏瑾崩溃了，心口的痛仿佛要撕开她的胸膛。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心脏是你给的？”
苏瑾浑浑噩噩地跪在墓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开始挖了墓。
“宋弛杉，你又在演戏了，对不对？”
她红着眼睛，一边挖墓，一边拿刀捅进了自己的胸口，捅得鲜血淋漓，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
“我把心还给你，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允许你再爱我一次，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然而她挖空了墓，却发现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个钢琴琴谱。
宋弛杉的骨灰，没有埋在这里。
他连死，都不愿意她来祭拜他？
苏瑾双眼通红，无力地靠在墓碑上，任由自己胸口的血越流越多，喃喃道：
“宋弛杉……你不能不爱我……”
她享受了那么多年他的爱，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不能没有他。
她好想喝他煮的粥。
意识逐渐消散前，苏瑾好像看到了宋弛杉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伸手去抓，却只触碰到了空气。
……
直到死前，苏瑾都不知道。
宋弛杉在机械心脏彻底报废时，忽然改变遗嘱，让白霜带走了他的骨灰。
没有埋在陵园，而是埋在了海边。
陵园的只是一个衣冠冢。
“白霜，埋在海边，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吗？”
“能的……我会在周围种满你喜欢的月季，如果她们开花，那就是我想你了……阿宋，你慢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