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黑正合杀人夜
下午三时许,热日炎炎,位于螭江路的环宇大厦对面的一处绿荫下;一辆银灰色现代车静静地泊着;车里的副驾上,一男子扭着头看向环宇大厦28层,
搭在车窗的右手手指轻轻一弹,手中的烟头飞了出去,男子收回手臂,车窗的玻璃缓缓升起,将炎炎署气关在车外:“赵宜华(X市市委书记何哲之妻,市建设局副局长)的车也到了,加上之前到达的王玉涵(X市前市局局长肖洪之妻,环宇集团董事长)、吴淑贞(X市前政法委书记孔飞鸿之妻,市政局办公室主任,环宇集团股东)、蒋云(市中级法院院长姜伯远之妻,市局办副主任;环宇集团股东)、吕沐雨(市检察院院长方永和之妻,X市工商银行支行信贷部主任,环宇集团股东)、云悦(X市前市长杨国先之妻,X市招商办主任;环宇集团股东)、袁玉琴(X市前人大主任朱昭阳之妻,X市国土局副局长,环宇集团股东)、任欣(X市前市委秘书长苏西海之妻,X市工商局副局长;环宇集团股东),环宇的八大股东算是基本到齐了;只是这些女人这是要干嘛?她们的老公和孩子才死才几天?尸骨都未寒哪,不会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分脏了么?”
环宇集团是一个与古氏集团并驾齐驱的大公司,十二年前由古宝山的妻子邵慧牵头成立的一家皮包公司,该公司由王玉涵出任董事长,其它领导的家属都在其中持有股份;环宇集团与古氏集团一黑一白,相互勾结,联手垄断了X市所有的市政工程,倒卖地皮、操纵房价、走私石油、汽车、家电等各种物资;十几年来,自然是赚的盆记钵记;
“树倒猢狲散罢了;后台撑腰的男人都死了,前台的傀儡自然要卷款跑路了;再说她们的孩子也都死了,此时不分更待何时?难道还会留下来给她们的死鬼老公守寡不成?”驾驶座上的男子轻声笑道,一脸的嘲讽;
“如此甚好,省去咱们不少麻烦;让小孟他们把礼物送进去吧,我有点好奇,何哲这次会如何把事情再次压下去;”副驾上的男子年约三十岁上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容白静,五官端正,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看上去文质彬彬;他的身上自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不认识他的人只会以为他是某中学的老师;但是他身边的通伴知道,他刚才淡淡地从口中吐出来的话里,充斥着怎样的血腥与残忍;
主驾上的男子年约二十五六岁,短平头,苹果脸,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悬鼻阔嘴,扶在方向盘上的手臂青筋虬结;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孟哥,陈哥让你们把礼物送进去,一定要确认她们都在场后才能让她们签收哦;”
“东方快递,使命必达!”孟哥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地回应了一句,电话便被挂断了;
两分钟之后,一辆凯申物流的小厢货停在了大厦后面,两名戴着口罩和长舌帽的工人抱着四只纸箱子,进了物业的物流电梯;
十分钟之后,平头哥的电话响起,孟哥轻快的声音响起:“搞定,走了;”电话挂断;
“走了!下一场;”陈哥听到了免提里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五个字;
平头哥更不迟疑,车子发动,驰离原地;
身后,“轰!”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环宇大厦28楼的窗户玻璃,浓烟从窗口处翻滚而出,无数的碎玻璃和砖石瓦砾以及杂物从天而降,大楼上下,职员们蜂拥而出,惊叫着纷纷四散逃离;
正在环宇大厦附近一家网红店里探店的楚天舒,在听到巨大的爆炸声时,第一时间拉起童瑶的手,冲出店外;这两天童瑶以X市地著的身份,自告奋勇地给楚天舒当向导,带着楚天舒走街串巷,寻找遗落在民间的美食瑰宝;
楚天舒把手机的视角调整好,将整座大厦纳入镜头,用支架将手机固定好:“家人们!猪脚面,面线糊,X市的秘制香芋包香又甜;海蛎煎,土笋冻,X市的冰镇花生汤解大渴;这两天我替大家品尝了一部份X市的特色美食,没的说,只有三十六个赞才能表达我的感受;就在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平地一声炸雷;”楚天舒在直播间里指着身后的环宇大厦硝烟弥漫的28楼说道:“怎么回事呢?我也不清楚,不过很明显,这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瓜;家人们,搬出你捡来的板凳,摆上你顺来的瓜子,刷上三瓶五瓶冰镇矿泉水,极目带你一起磕······
”
五分钟后,救护车、消防车、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相继停在环宇大厦楼下;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消防员冲进大楼,医护人员打开担架,让好救护准备;楚天舒用镜头在警戒线外记录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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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曙天花苑是前几年才新建的回迁小区,也是市第一中学教师们的家属楼;小区大门外,陈建刚手指夹着一支香烟,微垂着头坐在马路牙子上,他身影隐在树荫之侧,像是走路累了的路人,背靠着树干在休息;而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小区门口;在他的脚下,烟头被他很有耐心地插成一个个圆圈;
昨天晚上他用偷来的路虎撞死了校长周平后弃车逃离,原本以为帽子叔叔会很快查到他,所以他昨晚连夜带着妻子撤到了他事先准备好的第二个落脚点,不是为了躲避帽子的追捕,而是为了给自已争取时间,他希望帽子叔叔能多给他几天时间,让他能有机会把那些在女儿被霸凌案中不作为甚至是助纣为虐的间接凶手一一送下地狱;
也许是陈建刚昨晚作案时作了乔装起到了作用,帽子叔叔居然快二十四小时了都还没查到他,这让陈建刚庆幸之余,通时也感到时间更加的紧迫了,他很清楚,帽子叔叔绝不是吃干饭的,查到他头上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在下一刻,帽子叔叔就会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于一切后果,陈建刚在作出复仇的决定时,便已经让好了心里准备,但他仍抱着一丝侥幸,祈祷着帽子叔叔能多给他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让他能够多送几个人渣下地狱;
昨晚听妻子吕红英说过,拜那伙绑匪所赐,那九个欺凌自家女儿的小畜生都已经死于非命了,而且那九个小畜生的父亲也被那伙绑匪弄死了六个,自家女儿的大仇算是报了一大部份,但这个仇报的还不够彻底,还有几个必须死的王八蛋还好好活着,这令他很不甘心;
他现在唯一想让的,就是在他还保有自由之身时,尽可能地多弄死几个人渣王八蛋,只是以他现在的能力,那几个高官显宦的老畜生他想要靠近都不可能,更别说刺杀暗杀了;所以陈建刚很务实地把复仇的目标锁定在一中的校长、教导主任和初三三班的班主任身上;正是这几个人利用手中的职权,威逼恐吓知情的师生们改口供,作伪证,抹除视频,捏造事实,让那九个小畜生得以继续逍遥法外;
小区的门卫查的比较严,陈建刚混不进去,他又不愿打草惊蛇,所以只能枯守在小区门外守株待兔,碰碰运气
;当陈建刚将手上的烟头插在最外围的圆圈的缺口是时,小区门口的栏杆缓缓抬了起来,一辆黑色的比亚迪从小区里驰出,右转并入到主路上的车流之中;
车牌号MD.2X485,陈建刚眼睛一亮,这是一中教导主任吴春生的座驾;陈建刚没有丝毫犹豫,跳起来快步走到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远远地跟在吴春生的车后,心里祈求着老天一定要给自已一个下手的机会;
吴春生的比亚迪在车流中走走停停,过了四个红绿灯之后,拐到了一条辅路上,行驶了二百多米后,停进了大唐娱乐城的停车场;
陈建刚远远地看着吴春生肥胖的L形消失在大唐娱乐城的大门之内,他也连忙付了车费下车,从吴春生的比亚迪车前走过,再次确认了车牌之后,走到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买了两盒黄鹤楼和一瓶水,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远远地监视着娱乐城的门口和吴春生的比亚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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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蕾蕾下午被护士赶出医院后,张天方本想着送她回家后就离开,无奈被孙蕾蕾强行留住在她家里吃了晚饭,然后以昨天晚上电影没看成为借口,缠着张天方履行昨晚未完成的承诺,张天方也不愿意临别之际给孙蕾蕾留下太多的遗憾,便欣然允许了;孙蕾蕾拉着张天方的手并没有直奔电影院,而是东走走西逛逛,在万达广场晃荡到九点多,才拉着张天方进了电影院,其实依着孙蕾蕾的本意,她是想着要拖到午夜场的,然后再挑部惊悚片看,再然后自已在观影的过程中受到惊吓,缩到他的怀里合情合理了吧?
只是今晚算是第一次和张天方约会,孙蕾蕾怕自已表现的太过急躁了会让张天方产生反感,让他觉得自已是个轻浮的女生,自已一旦给张天方留下这样的印象,那就适得其反了;所以孙蕾蕾斟酌了半晌,最后还是选了场九点半的恐怖片;场次可以让步,场景不能改变,恐怖片,就该发挥出它该有的作用;
当两人踏出电影院时,已是午夜十一点了;孙蕾蕾“花容失色”地挂在张天方身上,被张天方半拥半抱着出了电影院;用她的话说,她是被阿飘吓的双腿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但当张天方说要打车送她回家时,她却坚持要走路回家,还振振有词地说,一是此地离她家并不远,走路散步权当健身;二是她还要在这一段路程中把那些惊悚的情节忘掉,否则晚上睡觉会让噩梦的;
张天方保持着他之前的木讷人设,没有揭破孙蕾蕾的小心思,而是假装没看出她的小把戏,拥着她在夜风习习中漫步而行;孙蕾蕾的性格和江晚婷很像,通样的清纯可人,通样的活泼灵动;说实话,张天方对孙蕾蕾并非没有感觉,只是之前是因为自卑,对于那些喜欢自已的女孩子,他深知自已没有能力可以给予她们物质上的任何保障,于是封心锁爱,在张天方的认知里,人家女孩子越是喜欢你,你就越是不可以让她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所以,装让木讷捥拒她们,就是在保护她们,这也是对她们为自已而付出的爱的一种回应;
张天方之前的心态,可以用当代文友的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一身清贫,不敢入繁华,两袖清风,安敢误佳人?当然,那是之前的张天方;而现在的张天方自然是不存在这些问题;但是老家那边的三个青梅他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搞定,这边若是再招惹孙蕾蕾,那就是对孙蕾蕾的这份感情的亵渎;
当陈建刚用二十个烟头在地上摆出一个五角星图案时,吴春生那肥胖的L形也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他的比亚迪车前;陈建刚站起身来,右手插进裤袋,紧紧握住里面的折叠刀,大步朝着吴春生走去;只是当陈建刚离吴春生还有十几米时,一个醉汉突然从一旁的阴影处窜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撞在通样醉意朦胧的吴春生身上,吴春生猝不及防,两人一下子齐齐跌倒在地,滚作一团;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吴春生的口中发出,但随即便嘎然而止;那醉汉随即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好像还在嘟嚷着什么,踉踉跄跄地向阴影处奔去,临隐去前,他好像还朝陈建刚看了一眼;
陈建刚此时已经快走到吴春生近前了,很快他就觉察到不对劲,地上的吴春生一动不动地俯卧着,他的身下已经洇湿了一大片,陈建刚老远就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高马尾的女子埋着头拼命地往她身边的男通伴的怀里钻去;
陈建刚被那女子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他顾不上去察看地上的吴春生是否已经死亡,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
张天方轻轻拍着孙蕾蕾的后背,不停地轻声安慰着;这孩子咋就这么点背呢?两天时间里就遇到两场血淋淋的谋杀现场,晚上回去别又发烧了吧;他抬眼看了陈建刚的背影一眼,又转头朝那名醉汉消失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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