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怜青缓步走到靠墙的博古架旁，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牡丹缠枝的细口瓷瓶，边看边问，“张小姐知道我父亲？”
“哼！”张雅苑嗤笑，“贺先生的所作所为，盛城谁人不知？毕竟，盛城像贺先生这种日日上花边新闻的人可不多。”
霍怜青笑了笑，松手，瓷瓶落地，碎裂。
张雅苑脸色瞬变，吼道：“你是疯了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霍怜青笑意更深，取下架子上的粉彩折枝盘，对着张雅苑晃了晃，直接扔在了地上。
博古架上放的物件，多是易碎之物，价值则更是昂贵。
张雅苑不可置信地看着霍怜青。
眼睁睁看着霍怜青在几分钟内就将博古架上能砸的东西都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夹杂着玻璃破碎声，交响乐一般。
何岩拎着咖啡回来，就看到闻凛办公室门口聚着一堆人。
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就听到里面的瓷器碎裂声。
眉心一跳，何岩忙快步上前推开闻凛办公室的门，刚好看到霍怜青将最后一件瓷器扔到了地上。
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张雅苑，又看了眼冷静，甚至隐约能窥出几分悠闲和笑意的闻凛，何岩立刻反手关上门，将众人的目光挡在了门外。
博古架空空荡荡，一地碎片，何岩一时不知如何下脚。
“我饿了。”霍怜青上前两步，冲何岩伸出手。
何岩愣了一下，立刻将手中的袋子递给霍怜青。
霍怜青接过袋子，踮着脚尖绕过满地碎片，走到窗边坐下，悠哉悠哉取出焦糖烤布蕾开始吃，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张小姐，我的决定不会改变，请您回去吧。”
闻凛终于起身，对张雅苑说道。
“你！你就由着她这样？！”张雅苑指着霍怜青，不敢相信，霍怜青在闻凛面前这般，闻凛居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知道闻凛对霍连秋的妹妹很好，可是她没想到，闻凛居然会纵容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他对别人明明不是这样的！
闻凛却只是淡淡说道：“今日让张小姐受惊了，实在抱歉，张小姐请回吧。”
说罢，他转而对何岩道：“替我送张小姐出去。”
“是。”
何岩应声，打开办公室的门，伸手道，“请。”
门外偷看的人好奇的眼神，还有这强行送客的态度都让张雅苑觉得难堪，她咬咬唇，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出去。
何岩紧跟上，顺手关上门。
“她招惹你，你却砸我的东西？”
闻凛拖了把转椅，在霍怜青对面坐下，好整以暇，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
霍怜青将嘴里的吃的咽下去，抬眸，给了闻凛一个白眼，“她是因为你才招惹我的，你才是罪魁祸首！”
不然的话，对方又不是疯子，好端端没必要和她搭话。
都怪闻凛这个祸水！
闻凛轻笑了下，“我和她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认识的，上次我让何岩帮我送文件回去，她跟到家里的，应该是那个时候...”
“你不用解释这些。”霍怜青心一跳，忽地打断了闻凛的话。
“我和张家没有往来，至于她和闻凛哥哥是什么关系，是生意伙伴也好，熟人也好，朋友也好，或者，有什么其他私交，都是闻凛哥哥的私事。”
“我对于你来说，只是，朋友的妹妹。我没有理由询问这些事情，也没资格听这句解释。”
霍怜青放下手中的甜品，坐正，对闻凛道：“哥哥要去美国一个月，他坚持要让我这段时间借住在你家里。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烦人了，所以，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请你勉强忍耐我一个月吧。”
闻凛靠着椅背，静静看着霍怜青。
五年了，他有五年没有见她。
头发长长了些，以前喜欢披着，现在却挽在脑后，长高了些，似乎也瘦了，脸颊的软肉不见了，褪去了稚气。
还是像以前一样任性胡来，但却看起来沉稳了些。
眼睛一样的明亮澄澈，只是没了以前直白热烈的情感。
是因为长大了，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感情，还是，忘了？
朋友的妹妹，她以前最讨厌被这么说了，现在却自己提起。
闻凛抬手，指尖揉了揉跳跃的有些急躁的太阳穴，道：“好，我明白了。”
“不过，”他抬眼看着霍怜青，“不在意的话，为什么砸东西？”
霍怜青被这句话堵了一下，她咬咬后槽牙，才笑着道：“为了赶她走啊，我讨厌她。不过，如果闻凛哥哥这么在意那些土烧的东西，让助理列个单子给我吧，我赔给你。”
“不单是这些瓶瓶罐罐，清理的费用我也赔，霍家这点钱还是赔的起的。”
这话让闻凛骤然冷脸。
门被重重关上的那一刻，霍怜青放松了身体，向后靠着沙发，闭着眼长出一口气。
见面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把情绪稳定的冰山闻大律师气到从自己的办公室摔门而出，真是厉害了啊！霍怜青在心中感叹。
从这个战绩来看，她已经战胜了闻律师百分之百的对手了。
毕竟，在法庭上，闻律师还从来没有被气成这样过。
许是在飞机上一直没睡好，霍怜青靠在沙发上，就这么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院子里的紫藤花开得很好，尤其是晚上，花香浓郁到有些醉人，是，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的香气。
闻凛背了一天法条，怀里抱着书在花架下睡着了。
那晚月色很好。
霍怜青轻手轻脚的走到闻凛身边，她本来是要叫醒闻凛去卧室睡的，却看着闻凛好看的睡颜晃了神。
手轻轻搭在躺椅的扶手上，霍怜青弯腰，紧张地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唇快要触到闻凛的一瞬间，门被敲响了。
霍怜青猛然睁开眼，天色有些暗，室内的光线也暗了下去。
“进！”霍怜青几乎下意识说道。
等到何岩进来，她才真正回神。
何岩打开办公室的灯，才道，“霍小姐，闻律今晚有应酬，让我送您先回家。”
“好。”
霍怜青点头，坐上车后，想起刚才的梦，有些懊恼的揉了揉眉心。
是因为忽然见到闻凛的原因吗？
居然会做这种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