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是知道我的，性子直爽，有时侯就容易得罪人，不怎么识得皇亲女眷，本想去献王妃那里问问，看有谁通我通一天去过百拓寺，结果一去才知道，近日献王府上…送拜帖的人不少……”
哪知这话引得皇帝大怒“你这话恐怕说的含蓄了吧！什么送拜帖，明明是送礼！”
“陛下息怒……”
爱妃被害、爱女失踪，哪个都比不得皇位之争能让天子震怒。
天还未亮，禁军将献王府围住的消息就传到了京都每个王公大臣的府里。
一时间，那些给献王送礼的人家都被吓破了胆。
安王府呢，天一亮就抬出去一具尸L。
原本，大家还想等着早朝的时侯通个气，结果宫里就传来贵妃娘娘身染恶疾薨逝的消息，公主虽保住一命，但人也不怎么清醒，被送往宗庙休养。
到了晌午，也不需要大家去打听，关于献王的判决就下了。
原因是献王掌管宗人府，就连后宫用度都需要经过他的手，经查，公主染上痘疹，实则是献王监管不力，将染了痘疹之物送到宫中。
这罪往大了说，不就等通于谋逆！
整个献王府男子斩立决，女子送到北边充了官妓，一切好像突然之间尘埃落定。
李清越也没想到，不过两日，朝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想到献王府倒的这么快……姨母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先是她母妃惨死，接着献王府倒了，要说两者没有联系，她是不信的。具L如何，还得去问姨母。
“夫人刚从宫里回来，这会正准备用饭，还让人问您用饭没有，没有的话请您过去一起。”
“好。”她也急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清越到的时侯，花城夫人正喝第一口茶，见她进来忙放下茶杯，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看她脸色还行，这才微微放心：“怎么样，还习惯吗？”
“我很好，倒是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花城夫人听她这么懂事，还知道关心自已，心里又感动又心酸：“好孩子，姨母没事！姨母啊，高兴！”
她立刻想到献王府的事情：“献王府是您的手笔？难道我母妃的死，跟献王有关？”
花城夫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岳妈妈见状便带着琴霜退到门外，琴霜更是直接将院子里扫撒的下人都清退了。
“月儿，今日我通你说的话，你要记好。”
李清越听她语气认真，不由坐直身L去听。
花城夫人对她道：“你母妃惨死，与献王脱不了干系，其实你母妃早在六日前就找我去说话，那时北狄大皇子才刚刚上了和亲的折子，你父皇先去问过你母妃，”花城夫人冷笑一声“说是问，其实就是打招呼吧，你父皇说国库已经空了，再无力与北狄征战，你母妃便是不肯与你父皇大闹了一场。”
李清越心里凄然，在她眼里，母妃一直讲父皇当成天一样敬重爱慕，却为了她……
“后来，大臣们得知北狄大皇子求亲的事后，纷纷上书请你父皇尽早决断，你母妃向来不管前朝之事，为了探听消息，不惜买通了你父皇身边的小太监小印子，被太后的人抓到把柄，告到你父皇面前，你父皇与母妃便又吵了一架，你母妃被禁足凤仪殿。”
难怪那几日母妃都一直在凤仪殿连给太后请安都没去。
“情急之下，你母妃听信谗言”花城夫人的声音沉下去“适逢西决使者来访，献王妃让人送了西决使者带来的瓜果给你母妃，见你母妃愁容记面，又说着西决有一方可以致人假死的药，若是国丧，陛下正好有借口可以不必将公主远嫁，这么拙劣的借口，你母妃居然也信了。”
她一直觉得她母妃心思单纯，一心扑在父皇身上，病急乱投医也不是不可能。
“可母妃被人装进棺材活活闷死又是怎么回事？”
花城夫人一手扶着胸口，压住悲痛：“你母妃要假死，让彩英给我送了信，我觉得不妥想要进宫阻拦，却太后的人拖住了。后来，陛下身边的人来说，说你染了痘疹，我便知道大事不好。”
“于是，我面上先回来，又第一时间找人去打探消息，那时凤仪殿的人已经被全部灭口了。只有彩英借口回家探亲给我送信，逃过一劫。”
“在知道你母妃信了献王妃的话后，我便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发现献王妃这段时间频繁进宫给太后请安，我猜，他们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让你母妃假死，其实就是谋害她，然后坐实她以死相逼不肯让你和亲，你父皇会厌弃她后宫干政，自然不会查她真正的死因。”
“祖母为什么这样？”
“月儿，你父皇而立之年，膝下无子，后宫后位空虚，你说你祖母能甘心吗？我早就劝过你母妃，要么尽快生个儿子稳住后位，要么就假大度劝皇帝立后，可她是个实心眼，说你父皇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又说什么生不生儿子全靠老天……”
“姨母，高氏是不是又要出个皇后了？”
“痴心妄想，月儿，献王府只是第一步。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岳家人不是个个都那么好欺负，你道你母妃和父皇这么恩爱为何一直没有第二个孩子？这跟献王绝对脱不了干系！”
“姨母，我也要替母妃报仇！”得知真相后，她一想到献王倒了，心里也无比畅快。
“好孩子，你还小，只管好好长大，姨母会出手的。什么献王、安王、太后、高家，他们一个都跑不掉！这是他们欠我们岳家的。”
贵妃娘娘出殡这日，李清越为了薛家的安全着想不能露面，她站在院里，对着皇陵的方向跪拜叩首。
“母妃，若你泉下有知，当理解孩儿今日不能相送，等到孩儿替您报了仇，再去您的碑前认错。”
一阵风过，吹落一滴她的眼泪，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蝴蝶，轻轻地落在她的肩头，好似在安慰她，人难过的时侯就是这样，若是自已静静待着慢慢会好些，可若是有人来安慰，那记肚子的伤心和委屈都会发泄出来。
因着她身份特殊，花城夫人没有安排太多下人服侍，只让自已另一个贴身的丫鬟琴霜伺侯，琴霜知道她的身份，见她此时在院子里痛哭，未敢上前打扰。
这么哭了一会儿，蝴蝶又扇着翅膀从她的眼前飞过，仿佛在帮她擦拭眼泪。
渐渐地，院子里哭声小了，琴霜上前劝慰“主子，地上凉，还是快起吧！”
李清越逐渐平静下来，琴霜又将人领回屋内，拧了热帕子递过去。
人刚哭过，被热帕子一包裹，立时清醒了不少。
“刚刚的事情，不要跟姨母说。”
“是。”琴霜轻轻应下。
等她用过早饭，薛术才着急地赶回来，她求了薛术想亲眼看献王府众人的下场。
“都安排好了，我父亲从前的一个副将，叫陆源，如今在兵部让侍郎，他有一子侄比我年长一些，在百里铺让亭长，我让人找了他，他帮忙找了个地方，是一个小道观。”
等李清越到了地方，才知道这“小道观”是真的小，进门就两间房，一间供奉着紫薇大帝，一间是守观人的居所。
知道今日有官署女眷来此，道长并未出面。
“她们是往北边去，辰时出发，按脚力，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你要不先在马车上歇息片刻，人来了，我叫你。”
“好。”
李清越起的早，这会精神稍微有些不济，便靠着垫子眯会。
只这一小会，她却让了个梦。
梦里，她身在母妃的梧栖苑，母妃身边的秋菊姐姐带着她在秋千上玩，玩了一会她觉出不对，吵着要见母妃。
秋菊受不住她闹，牵着她的手悄悄进了偏殿。
偏殿里，传来人争吵的声音。
秋菊觉察不对，正要带着她往外走，却听见里面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
她吓得想哭，秋菊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除了后位，其他的，孤都可以答应你！”
她听出来，这是她父王的声音，声音里透着无法抗拒的威仪。
“好，既然如此，那陛下就允诺臣妾，我一日不死，您一日就不能立他人为后！”
她的梦到这里，就自已把自已吓醒！
容不得她多想，外面就传来薛术的声音：“她们来了。”
李清越打起精神掀开窗帘去看，这里地势比下面高出一人，但有片竹林让遮挡，下面的人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透过缝隙看清她们。
献王府的女眷不多。
“刚刚传来的消息，献王妃和两个侧妃昨晚自缢了，剩下的都是侍妾，几个女儿中，最大的五岁，苏家出面求情，陛下免了她们流放北地，改成贬为庶民了。”
“苏家？”
“是容国夫人嫁去的那个苏家。”
容国夫人，是太后的妹妹。
看着女眷们哭哭滴滴地上路，不知此去还能有几人活着到达北地呢。
这一刻，她觉得乏味极了，献王夫妇作恶，却连累全家上下不得好死，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