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刚要朝来时的方向折回,蓦地从楼梯间入口冲过来一个人。
“简莹!简莹呢——”
记脸横肉,气喘吁吁,是赵姐。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不出所料,她在看到姜楠的一瞬间,立马气急败坏地吵嚷起来。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要我说多少次,走人前把登记表写好!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我手底下干了,连这点事都记不住吗啊?!再有下次,工资就不给你结了!”
姜楠立刻低头哈腰,连连道歉,声音极小。
比起丢了饭碗,低声下气要简单得多。
只是她没想到,与他的久别重逢,竟然发生地如此草率又不堪。
果然,小说和电影,都将荒诞的现实美化了不少。
用比喻的话,大概就是辛德瑞拉和猫和老鼠一样的差距。
火冒三丈的赵姐在看到她如此低三下四后,也不好再骂,没好气地轮了个白眼。
这一轮不要紧。
在看到楼梯间的第三个人时,她不禁捂住嘴巴惊声尖叫。
“这不是影帝温澈吗?!我说怎么没在电梯那边看见!请您帮我签个名,我女儿最喜欢看您演的电影了!还有还有麻烦跟我合个影好吗!”
闻言,温澈只是疏离地笑着,并未作答。
疑惑的眼神,仍落在那个被叫让”简莹“的女人身上,停滞了许久。
姜楠见赵姐的注意力从自已身上转移,松了口气。
余光带有不舍地匆匆瞥了他一眼,就朝楼梯间的入口跑去。
签完登记表后,她去了洗手间,将没有度数的厚重眼镜摘下。
镜中的脸,清丽绝美,却过于瘦削,死气沉沉,以至于看着有些骇人。
她用水龙头流出的水,重重拍在脸上。
冰冷刺痛,却又令人无比清醒。
让她重新看清现实,摆脱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亏得赵姐浑厚悠长的一嗓,整个楼层的人潮都向安全通道涌去。
等她到电梯间时,那边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冷清。
她走进电梯,里面是两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她微微颔首,按下一楼的按钮,默默站到角落,听着她们的杂谈。
“......据说楼梯间这会儿,堵得就像晚高峰的马路,我可不想去凑热闹。”
“但那可是温澈啊,现今最才华横溢炙手可热的影帝!长得又帅,人还温柔谦逊,要不是早早答应了陪你试镜,只要能看到他本人一眼,就是挤死我也甘愿!”
“干嘛那么夸张,不就是个演员吗?这整栋天娱大厦,最不缺的就是演员。”
“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当心被温澈的粉丝斩于马下。人家可是影视歌三栖明星,超红人气天王,从娱乐圈最底层摸爬滚打后爆红的实力派,跟那些流量小生都不是一个级别!”
“行行行,我真说不过你......哎,大姐,一楼到了。”
直到对方不耐烦地催促了第二声,姜楠才意识到,那声“大姐”是在叫自已。
她慌慌张张地逃出电梯,不忘回头赔笑。
这些年,她还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驻足,不愿错过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她走进大厦旁的银行,从帆布包掏出银行卡,对准机器插了进去。
屏幕上显示的小小数字虽然不多,于她而言,却是莫大的幸福。
两年前。
她的父亲似是意外身亡,继母以一纸亲子鉴定报告,独占了姜家大部分的财产。
她继承了巨额财产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断了姜楠在安城私立精神病院的费用。
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钱,就只能让病人滚蛋。
哪怕那是一个精神异常的杀人犯。
自那以后,她用起了“简莹”的假身份,隐姓埋名。
身无分文的日子,就去管吃管住的饭店当服务生。
哪怕一到湿冷的阴雨天,她的小腹就暗暗绞痛,也只能咬着牙挺过来。
不过苦尽甘来,她的生活总算有了起色。
卡中缓慢增长的积蓄,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她需要钱。
只有钱不会背叛她。
她干净利落地把卡拔出,放回包里,拨了拨刘海往外走。
几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吸引了她的注意。
路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路虎。
里面的人摇下车窗,正冲她挥手。
她迈着阔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驾驶座上的人塞给她一罐口香糖。
“喏,来一颗,怕你晕车。”
她熟练地倒出一粒,放到嘴里,甘甜和清凉通时在口中扩散开。
“不是都说不用接我了吗,这样你多麻烦。”
骆晓宁两手把着方向盘,话中带刺地说,“我还不是怕某些人,又一声不吭地躲到某个角落,连我这个闺蜜都不要。”
姜楠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嚼着口香糖看向车窗外。
当初,她进精神病院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
其中也包括和自已关系最为亲密的大学通窗,骆晓宁。
要不是去年在她工作的便利店,碰巧被认出来,她估计还在那里当店员。
无论是假身份,假证件,还是这份群演的工作,都是骆晓宁帮她的。
“我就纳闷儿了,你一个22岁的花季少女,干嘛成天戴着副连我妈都不会带的眼镜,你又不近视,就摘了呗,丑死了。”
见前面的路没车,骆晓宁狠劲踩了一脚油门,极强的推背感似是她发泄的不记。
一年前,她偶然走进一家便利店买水。
刚进门就觉得店员长得面熟,但就是因为这副土到掉渣的破眼镜,才让她踌躇半天不敢认。
好在后来鼓起勇气,在逼问下得知,那就是姜楠本人。
这才把她逮住。
姜楠苦笑着推了推眼镜,眼底尽是酸涩。
“习惯了。再说,万一被认出来,会很麻烦。”
骆晓宁打开车窗,清凉的风吹进来,她的齐肩短发随风飞舞。
“就是认出来才好,到时侯直接闹到姜文赫那,让那些记者媒L都好好瞧瞧,谁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不是说好不再提了吗。”
骆晓宁扬眉,脸上愤愤不平。
“凭什么不提,难道你姜楠,就要一辈子背着弟弟的罪名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