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云看着白若晰，深褐色眸子里滚动着极其复杂的神色，殷红的唇微微开阖，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若晰知道白若云想要说什么，用手背擦干眼泪，道：“说说你吧，你还没和我说为什么回国呢。”
逃婚事件是白若云和白若晰一起策划的。
白若云回白家之前就有个青梅竹马。
那人是白若云的初中同学，两人在少年时期有着深厚的感情。
可白家养女儿目的就是为了能和江家联姻，怎会允许白若云按照自己的心意嫁人？
于是白若云和白若晰策划了这场私奔......
白若云卖掉了所有能卖的包包和首饰，和初恋一起出国了。
出国后一年，白若云就在K国生下了个可爱的女儿。
如今孩子才刚刚两岁，白若云应该不会轻易回国的。
白若晰视线落在白若云袖口上。
暗红色印花雪纺布料下，隐约看得到斑驳的皮肤。
是淤青！
白若晰秀眉微拧，心中大致猜出了一二。
白若云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下意识将手收到杯子后面，糊弄道：“我回来看看杜女士。”
“是么？”
白若晰淡淡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我养母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她顿了顿，用极其严厉的眼神看向对面的白若云。
“他是不是打你了？”
白若云没有说话，避开白若晰的眼神，假装摆弄着手腕上的水晶珠串。
白若晰抱着手臂，用审视般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女人，等着她回答。
琉璃珠子相互碰撞发出“哒哒”脆响。
沉默的氛围给了谈话双方巨大的压力。
最终白若云叹了口气：“你这疯丫头，严肃起来怪吓人的。”
“周燃就是个不要脸的浑蛋！”
“他在国外装大款，骗了几个小姑娘上床，等我发现的时候，家里的存款全部被他用光了，甚至还欠了外债。”
“我问他钱的事情，他就要打我。”
“眼看房租钱没了，姗姗奶粉钱也不够了，我只能去找个能照顾孩子的工作。”
白若晰微微抿唇，语气带着些许震惊。
“六百万美金全用完了？”
这两人出国的时候，白若云带了六百万美金。
周燃虽然家境不好，却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找国外找个简单的班上，糊口不会有问题。
白若云年少时经历过金钱匮乏的苦日子，也不会挥金如土。
出国前，两人都没有高消费的习惯。
哪怕白若云因为生孩子不能工作，这些钱也够他们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怎么会轻易将这么多钱用完了呢？
白若云点点头，眼圈微微泛红。
“他说我怀孕期间不能和他同房，生了孩子以后，体验也不如以前了，所以才出去找女人。”
“期间还染上了赌博.......”
说到这里，白若云像是努力在压制着什么那般，死死捏着拳头。
“他说.......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让我不得病，他也不会花高价找干净的女人.......”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居然对我动手。”
“打过一次以后，他哭着跪在地上求我原谅，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因为别的事情打我。”
闻言，白若晰倒吸了口气，喃喃道：“难怪那时候姗姗会喊救命.......”
两个月前，白若晰和白若云打过一次视频电话。
视频里快两岁的姗姗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了。
她穿着白若晰送的粉色婴儿裙，冲着镜头摇摆着手臂。
一边晃着手臂，一边断断续续说着诸如“姨姨”、“救命”这样的零碎单词。
那时白若晰以为周子姗是跟着电视剧里学的这些词汇，如今看来应该是跟着被打的白若云学的。
瞳孔微微缩了缩，白若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那般，追问道：“周子姗呢！你回来了，姗姗怎么办？”
“我回国就是为了找姗姗.......”
白若云哑声道：“有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周燃出了主意，让他利用孩子逼我帮他还债。”
“上周晚上，他趁我洗澡带着姗姗回国，把姗姗藏起来了。”
“说如果不帮他还钱，就不给我看孩子。”
用孩子来威胁自己的妻子，周燃简直不是人......
白若晰看着对面的白若云，眸色越发深沉。
她沉声道：“欠了多少钱？我给你，先把孩子弄回来再说。”
“这不是钱的事情。”
白若云惨笑道：“周燃是个无底洞，我填不满的，我只能找到孩子，带着孩子永远离开他。”
“周燃是伥鬼，是菟丝花，是寄生虫，你若帮了我，你也会被他缠上勒索的......”
最绝望的时候，白若云想过找白若晰求救。
可这些年周燃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个三好学生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畜生，她不能这么自私地把白若晰拉下水。
更何况，白若晰自己过得也不好......
“嗒、嗒、嗒.......”
纤白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这是白若晰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须臾，白若晰才道：“有需要和我说。”
白若云收拾好情绪，牵起一抹苦笑：“你自己都过得这么艰辛，就不要管别人的事了。”
“走吧，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请我吃顿饭呗。”
白若晰点点头。
“行，你去门口等我，我和陆明说几句话就过来。”
白若云离开后，白若晰拎起包去到了金致最深处的办公室。
门打开，陆明戴着厚重的眼镜，眉心紧皱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小乔总，你来了。”
陆明起身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刚好去医院那边调查陈春蓉的人，马上就要拿到结果了，你要在这里等等么？”
“我一会儿还有约，有结果给我发消息就行。”
白若晰微微吸了口气，语气冰冷道：“帮我查一下周燃。”
“周燃？白小姐的丈夫？”
白若晰淡淡道：“是前夫.......他把周子姗藏起来，不许白若云见面。”
“先找侦探查一下他这段时间的踪迹，不要打草惊蛇。”
陆明点点头：“明白了。”
“等等.......”
白若晰微微抿唇，眸子里的黑色越来越深。
片刻，她压低声音道：“找到周燃后，以债主的身份买通几个小混混，套麻袋狠狠打一顿。”
“做隐秘点，别打死了，打死他就找不到周子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