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郁燃拿走五千块,云瑞华心疼得几天都没睡着觉。
特别是郁燃连着几天不回家,她更着急了,但不是关心郁燃本人如何,而是害怕郁燃把钱给她花光了。
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得陈宏眼晕: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影响我看电视。
看看看,钱都没了,你怎么还坐得住的!云瑞华一听就来气,啪的一下就把电视关了。
陈宏拍拍手,桌上一堆花生壳,他不怎么在意:凌家那边一个月打两万呢,他拿五千就拿呗。
凌家一个月就只给两万,五千那可是四分之一!他拿一分,咱鹏鹏就少一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穿哪样不花钱!云瑞华越说越来气,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不上进的男人,钱都被别人拿走了你一点都不着急,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老婆孩子!
陈宏一听也怒了:我说你这种娘们儿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要凌叶在咱们家,每个月都有钱拿!你怎么就非盯着这五千不放!再说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没藏好!要不是老子,你现在还在给别人洗盘子!
云家两口子都没什么学历和手艺,没遇到凌家之前,双方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两个人凑吧凑吧一个月能有个四五千都不错了。
什么都不用干,躺在家里就能拿两万的活,属于是想都不敢想的天上掉馅饼。
自从郁燃到他们家之后,两口子都不出去工作了,这小半年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陈宏就见不得云瑞华短视的模样,五千块他虽然也肉痛了一阵,但和后面每个月的持续进账比,这五千又算什么!
云瑞华被他说得又委屈又生气,她为了谁她难道是为了她自己吗!
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但她实在又找不到话来反驳陈宏,只能独自坐在一旁生闷气:我不管,反正这钱必须想办法要回来。
陈宏懒得理她,留下一桌没收拾的垃圾和空的啤酒瓶出门打牌去了。
云瑞华一肚子气没地撒,愤愤将桌子收拾干净:家里的事一点也指望不上你,我是你陈家的保姆吗!
她正擦着桌子,陈鹏蹭蹭蹭跑上来,隔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哭喊:妈!妈!
一张肉饼脸哭得通红,扯着云瑞华的衣摆嚎:我的鞋呜呜呜妈我的鞋我的新衣服呜哇哇!
等他抽抽搭搭把话说清楚,云瑞华丢下抹布带着陈鹏气冲冲下了楼。
走出院子一看,果然见小卖部的范雯穿着她给陈鹏买的新衣服和新鞋,正在和邻居显摆。
云瑞华脸都绿了!
八百块的鞋穿着就是不一样,这鞋底软得跟踩棉花一样。
这衣服摸起来手感很好哈人那个什么,明星同款。
在这方筒子楼里,谁家有点稀奇事能传得人尽皆知。
平时一双几十块的鞋能补了又补,谁舍得花两三千去买衣服鞋,一群人围在一起对范雯的新衣服和鞋看了又看,夸了又夸。
问她是不是发财了。
范雯笑着摆摆手:哎呀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该对自己好一点。穿了这些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穿的那些,哪能叫衣服呀!
她被夸得花枝乱颤,正高兴呢,云瑞华黑着脸拨开人群,手已经抓到了范雯衣领上:给我脱下来!这是我们家鹏鹏的衣服,谁准你穿了!
范雯把她往外一推,一脸不爽地拂了拂衣摆:你抽什么疯呢云瑞华,什么你们家陈鹏的,这老娘的衣服!
刚才还围成堆的邻居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给她们让出战场,但又一个也没走,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看热闹。
云瑞华是个体型瘦弱的女人,不能跟天天上下卸货的范雯比,除了刚开始出其不意挠了对方两下,再也没吃到什么好。
她两下被范雯丢到地上。
旁边陈鹏一看来给他撑腰的老妈□□趴下了,吓得哆哆嗦嗦的,转身就跑了。
云瑞华坐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着,这一整天在几个人那里受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气啊急啊,蹬着腿就开始撒泼: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小偷!范雯偷我家的孩子的衣服!你们都注意点,指不定她还偷你们什么呢!
云瑞华,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范雯一听就要上去甩她一巴掌,被旁边看热闹的人拉着,她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你说我偷你家衣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东西是你的
本来就是我的!
那你把证据拿出来啊!
旁人:就是啊瑞华,你说这是你买的衣服,你总得有点证据吧
住在这边筒子楼里的人,各家什么情况邻里都差不多知道,云瑞华家什么情况啊两口子连个固定工作都没有,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云瑞华:反正那些衣服都是我亲自带着鹏鹏在商场里买的!你赶紧给我脱下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范雯一点也不怕:你报啊。
没多时,社区民警就来了,听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始,问了云瑞华一个同样的问题。
她得先证明这些衣服是她的。
云瑞华说:警察同志,只要你们跟我去商场问一下就知道!
范雯靠在柜台上:警察同志,我能举报吗
警察看向她,范雯说:我就举报云瑞华,如果她真有钱买这些衣服,我很怀疑她的资金来源,毕竟她们两口子好一阵都没上班了。我们这些邻居都能作证。
是诶。吃瓜群众一听,都看向了云瑞华。
云瑞华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在她心里,这两万就是他们应得的,怎么也算不上来源不当。
但她可不敢把凌氏牵扯进来,要是惹恼了凌氏,这钱打水漂了可怎么行!
放屁!警察同志,你们可别听他们污蔑我!云瑞华说,算了,我懒得跟你们计较!这些衣服我就当是烧给死人了!
范雯马上拔高声音:警察同志你们看,真的有问题,她心虚了!
筒子楼这块一向比较乱,像这种撕逼扯皮的事没少发生,但云瑞华的表现确实有点反常。
两个警察对她进行了好一番盘问,云瑞华一句实话也不敢说,低声下气地给警察陪着笑脸。
被好一番批评教育,云瑞华脸都丢完了。
范雯倚在店门口,一副胜利者模样看着云瑞华嗑瓜子。
面对众人揶揄嘲笑的目光,她气得双眼赤红,等警察走了,才红着眼睛跳脚:我看你们就是嫉妒!嫉妒死你们凌叶也不可能是你们儿子!
她脸红脖子粗的一顿吠,吠完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家。
一进门便看到坐在客厅里吃黑布林的陈鹏,云瑞华更是生气了,老子不顶事儿子也不管用,别人欺负他老娘也不知道帮忙!
再一看这些新买的水果,一个也没给她留。
云瑞华抄起墙上的鸡毛掸子好一顿揍。
陈鹏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嚎着嗓子喊爸。
牌桌上的陈宏两耳不闻窗外事,猛一拍桌:靠!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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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燃主动地睡了重生以来的第一觉,但也没有睡很久,醒来便办理了出院。
他先回了马场,看到了已经被送回去的Sally。
郁燃给她带了苹果,小马并不知道她的主人利用她做了什么,一心为了苹果而向郁燃撒娇。
郁燃抱着她的脑袋,面颊在她脸上蹭了蹭,又轻轻在她鼻间吻了一下。
顾雁山这样的人,什么心机手段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以顾雁山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他和凌家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这次出现和凌家挂上关系。
郁燃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就此对凌谦抱有防备和猜忌。
但这种戏码,只能演一次。
之后郁燃还有很多事,而且Sally是凌谦送的,虽然小马没有错,但郁燃大概率也不会再来了。
最后一次见面,他纵容地喂了Sally好几个苹果。
离开前,郁燃在马场餐厅点了份番茄肉酱意面。
他吃得很慢也很仔细,这一次他没有强迫自己在感到不适后继续用餐,吃到身体发出拒绝的指令,郁燃停了下来。
一份意面只吃掉了三分之一,郁燃放下叉子,离开了马场。
他回了筒子楼。
进小区前站在店门口的范雯主动和他打了招呼:小叶回来啦。
她穿着陈鹏的衣服,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潮牌logo,脚上的鞋踩了两天,鞋边沾了些灰。
郁燃点头回应。
踏进院子便听到麻将碰撞的喧闹,郁燃看向一楼敞着门的棋牌室,目光隔着屋子里的缭绕烟雾,落在抱着膝盖摸牌的陈宏身上。
看表情,应该是这把打得不理想。
陈宏喜欢打麻将,以前有工作来钱不容易,这点牌瘾还能压制,现在每天两眼一睁就有六百块钱等着他花,几乎天天都往麻将桌上扎。
赌资也从一开始的一块两块,到后来十块起步,每天的输赢都是四位数起。
凌谦雇佣他们做郁燃的假父母,报酬是一年二十万,如果一次性天降横财,只会把他们的胃口越养越大。
而每个月两万,一年下来还能多挣四万块,钓得云瑞华夫妻俩眼巴巴的。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环境决定眼界,看得到眼前这四万,就看不到凌谦脚下的金银山。
多可惜啊。
郁燃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云瑞华正在家做饭,她下午把陈鹏揍了一顿,打完又心疼儿子,特地去买了两斤仔排,给他做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哄他。
鹏鹏,看妈给你做了什么。云瑞华端着糖色剔透的排骨从厨房出来,冷不丁撞上刚进门的郁燃,脸一下就黑了。
本来想把手上的排骨放去厨房,又担心郁燃像上次那样吃得一个不剩,加快脚步把排骨给陈鹏送过去,出来时顺手带上了房门。
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一盘排骨,防贼似的防着郁燃,说不出的吝啬好笑。
郁燃也不在意,他直接对云瑞华说:妈,给我点钱。
这句话可是戳到了云瑞华的肺管子,当即蹦得老高:怎么又要钱!才给你拿了那么多钱,你的钱呢!我没钱,别找我要!说到这里云瑞华倒是又想起来了,你前两天从我这里拿去的衣服你是不是拿给杂货铺的范雯了
小叶,你怎么能这样呢!有什么不想着你弟弟不想着家里人,你要胳膊肘往外拐!你知道你这样妈妈有多伤心吗你知道她今天是怎么欺负我和你弟弟的吗她装模作样地擦着眼泪,开始说起自己的付出和辛苦。
又是卖惨那一套。
郁燃一声不吭地看着。
还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水。
演了半天独角戏的云瑞华接着哭诉也不是,就这么高拿轻放又显得很挫败,一时尬住了。
郁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偷偷抬眼,真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高高在上,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反而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云瑞华莫名心里惴惴。
妈,你知道的,含化纤的衣服我穿不惯。这么垃圾的衣服以前我们家里的狗都不穿,我怎么舍得让鹏鹏穿呢。
郁燃淡声道:还是你觉得他连狗都不如
……
郁燃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从家里出来时,哥哥给了我一笔钱,但我毕竟不是凌家亲生的,我又怎么好意思再花他们的钱。
云瑞华喉头一滚,腹诽郁燃居然还藏私房钱,一脸讨好挨着他在桌边坐下:小叶,那个凌总给了你多少
郁燃抬眼:没多少,几百万吧。
以为也就几万块的云瑞华猛地起身。
嘭!
铁门被撞开,陈宏满脸错愕地愣在门口:多……多少
五百万,郁燃慢条斯理扫过两人涨红的脸,应该有。
啪嗒。
陈宏手里的钥匙掉在水泥地板上。
云瑞华翻着白眼差点晕过去。
五五五五五百万!
要发财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