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羽书立马道:不用,我自己涂。
裴知欲挑眉:你能看见
许羽书后背又没长眼睛,当然看不见,但她自认没那个脸皮,暂时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让裴知欲帮自己涂药,于是斟酌着措辞,试图扯个借口。
想好了吗
她的思路一断,下意识跟着他的话走:想好什么
拒绝我的借口。裴知欲笑了下。
许羽书一噎,诚心实意问:男女授受不亲,您知道吗
知道——裴知欲说:但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许羽书满脸问号。你一个男的,你害羞什么
像是读懂了她脸上的一行大字,他慢悠悠道: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女孩的腰背,不能害羞吗。
快点过来,裴知欲说,涂完快点去睡觉了,你不困
许羽书瞬间闭嘴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消停,各种事情应接不暇,早已经身心交瘁,更别提明天还得早起去工作。他不提还好,一提铺天盖地的疲倦感都涌了上来。
行,那就速战速决。许羽书干脆利落上前一步,背对着他坐在了沙发上,她没靠的太近,故意隔了段距离,但即便这样,男人浓厚强烈的气息也直直扑了过来。
裴知欲低头凑近,轻轻掀开了她的衣摆,皙白的肌肤乍然接触到泛凉的空气,立马瑟缩着战栗起鸡皮疙瘩。
许羽书吞了吞口水,无端感到身体有些异样。
女人腰肢纤细,后腰细腻的皮肉上,遍布着大片大片的青紫,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裴知欲皱了下眉:撞到哪了
墙凸起的边缘。
裴知欲松开手,拿起桌上的药管挤了一点,布料没了支撑,变得干瘪,又严丝合缝地贴回脊背。
空薄的衣料像羽毛一样横扫而过,许羽书眼睫颤了颤,目光毫无焦点地落在虚空。
裴知欲单手捏着棉球,打量了两眼双手合拢叠在膝上,坐得宛如小学生的许羽书,突然命令:你掀一下衣服,然后保持这个动作。
他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这话对许羽书来说无异于深水炸弹,还是攻击力最强,一炸就天崩地裂的那种。
她表情皲裂,闭着眼睛格外想骂人。
我腾不开手。裴知欲故意提醒,你不是要速战速决
许羽书十分想掐死刚才那个说速战速决的自己,她是有多无知才能够说出这话,但都进行到这一步了,不可能撂桃子不干,更别提他提的是正当理由,尽管这个姿势有些异乎寻常的奇怪。
许羽书对着空气呲了一下牙,一脸视死如归地背过手,飞快扯高自己的衣服,然后定住。
那块地方只是表面看着严重,实际上痛感几乎没有了,但他动作过于轻,配上冰凉的药膏,就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许羽书小幅度倾了倾身子,忽然被裴知欲捏着肩卡住,不知怎么搞的,他声音莫名发哑:躲什么
虽然他很快就收回了手,但被他触过的皮肤却发起了烫,像被一块火石不停灼烧。
你、你要不动作重一点许羽书声音含糊。
什么裴知欲一顿,有些不敢置信。
许羽书舔了舔唇:我又不疼,你动作这么轻干什么,稍微重一点说不定会摩擦生热,涂在身上也不至于……这么凉了。
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许羽书几乎要仰头长啸了,语言系统怎么能退化成这样!
也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裴知欲轻笑一声,目光往上移,肩上怎么也有。
许羽书刚想回答,就又听他说:衣领抬高点,别弄到衣服上了。
许羽书顺从地拉高衣领,索性不挣扎了,体温上升就上升吧,反正她整个人都快烧死了。
裴知欲掠了一眼面前人通红的耳垂,眼里闪过不宜察觉的笑意:很快了,马上就好。
许羽书嗯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就感到温热的指腹揉在自己的肩膀,她喉咙顿时发紧,差点叫出声来。我靠,这一天过的可真是大起大落。
你干什么许羽书咬牙切齿。
裴知欲一本正经道:你不是嫌凉我帮你揉揉。
信他才有鬼了,许羽书心说折磨人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处理完,裴知欲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一边提醒道:晚上尽量趴着睡,还有最好别动来动去。
知道。耗费的时间太长,许羽书腿都坐麻了,她捏了捏酸软的小腿肌肉,又上下蹦了蹦。
裴知欲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点睡,我走了。
哎,外套。
许羽书拎起沙发上的外套,连忙跑过去递给他。
裴知欲垂着眼,忽然说:我今晚说的话,还记得吧
许羽书身子一僵。
裴知欲从她手里接过衣服,笑了下:看样子是还记得,走了,晚安。
许羽书扎进被窝时,眼前还在回放裴知欲的这个笑容,她不停翻来覆去,咬着指尖抓耳挠腮,他今天说的话,应该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应该……没理解错吧她想着想着又翻了个身,不想这一下棉絮摩擦过腰处的擦伤,疼得她嘶了一声。
所以应该是表白没错。
可如果是的话,晚上的相处又好像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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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羽书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叫醒睡眼惺忪的薛晓,两人草草解决掉早饭,马不停蹄去忙工作。
雨后的村庄自带梦幻效果,拍出的成图朦胧且具有氛围感,彷佛给破旧的山村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质感。
许羽书举着相机,围着小镇的边缘绕了圈,总共拍了三组片子,呈现出来的成图引得和小孩连连欢呼。
拍摄的顺利工作结束,剩下的只差修图,然后挑选几张最能展现出效果的相片,发到网上。
这种项目说白了就是公益给乡下拍照,帮忙给乡镇、民宿作宣传,但能换来工作室的口碑和声誉。
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
裴知欲坐在餐桌旁,俨然一副等待已久的姿态:回来了
许羽书眼珠转了转,一忙起工作,私人的事情全被抛之脑后,此时看见他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跟炸烟火似的过了一遍。
她语气佯装自然:等我吗
裴知欲嗯了声,单手拉开相邻的一把椅子,一扬下巴:坐。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羽书觉得气氛无端有些异样,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又格外拘谨地坐下,尽量一丁点都不碰到身边人,然后拖了张椅子示意薛晓:一块吃。
不不不,不用。薛晓被这诡异的氛围搞得磕磕巴巴,羽书姐,我先回屋了。
你不饿!许羽书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腕。
羽书姐,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再下来。薛晓用力挣开,一溜烟跑没影了。
薛晓一走,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好像又浓了些,许羽书有些呼吸不畅。她硬着头皮扯话题:昨天睡的好吗
挺好的。相比她呆若木鸡的表现,裴知欲的态度十分游刃有余,你呢。
也……还行。
裴知欲慢条斯理拎过茶壶,凑过来刚想帮她倒水,结果茶杯还没沾上水,许羽书就突然躲开了,上半身以一种异常喜感的姿势偏向另一边,仿佛要离他十万八千里。
裴知欲眼皮撩起,缓缓道:什么意思
许羽书视线乱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裴知欲靠过来时,手肘会若有似无地碰到她,她本就心猿意马,这下更是不得了,整个人像是快冒烟。
昨晚还可以说是事发突然,反应不过来,但现在可是大白天,彼此间的状态、神情的变化,甚至听到话时的反应通通一览无余,不可能装心知肚明的傻子。
许羽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但她确实非常非常不好意思,整个人局促到了极点,连呼吸都有些发颤。
许羽书,平时这么张牙舞爪,说你一句恨不得顶十句,这时候怂什么裴知欲敲了敲桌面。
许羽书垂着脑袋小声否认:我没有。
那你这是干什么
许羽书舔了舔唇,轻声道:我就是有点——有点不适应。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因为裴知欲点了点头,模样了然。
对啊,这种事情两人心照不宣就得了,不用说出来故意强调一遍。
不认账是吧,许羽书。他说。
许羽书一懵:什么。
你不是不承认咱俩的关系吗,裴知欲轻描淡写,我不介意在这里再说一次。
说什么
表白的话。
许羽书差点喷出来:不用。
许羽书可没那个脸皮在大庭广众下听他表白,瞬间求饶,飞快解释:我就是有点不适应,一下子进入一段全新的关系,谁能好好适应。
裴知欲:我就能。
因为你不要脸,许羽书在心里呕血,她说:反正我不能,你得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