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虽对他有怨言，但还是想方设法为他请来了雁门市最好的医生，当然，钱这种东西陆景川是不缺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陆小小的抚养权上。
陆景川的腿恢复得还行，但以后多半是要靠着拐杖，照顾自己都困难得很，陆小小眼看到了上学的年纪，要让她跟着陆景川，姜母第一个不答应。
“你要是忙着上学的话，小小妈来带就行了，肯定不影响你。”
姜母死死抓住陆小小的手，看着小姑娘那瘦弱的脸蛋，那叫一个心疼。
姜时夏半蹲着身子看着陆小小。
“你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
陆小小抓住姜时夏的手，又想到什么视线微微瞥过陆景川的右腿。
这样的抉择对于她而言太过难，她甚至都想自私点，想都可以选，但大人的世界好像不允许她这么做。
“让小小跟着你吧，钱我来出，她现在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希望她能好好上学，不要为我的事烦心。”
姜时夏盯着陆景川看了好久，这才点了点头。
从民政局出来之后，陆景川将他大半个积蓄都给了姜时夏，生怕她拒绝说这些事给陆小小的抚养费。
“小小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之前要不是我带着她去找乔晚，她也不会有错误的观念，有一说一，读了书之后确实不一样。”
“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但我希望小小以后能好好的。”
陆景川找到了以前战场上下来的兄弟，他们一个腿废了，一个胳膊废了，往后也能互相照应着。
陆小小抱着他的胳膊，扬起脑袋，好半会才开口。
“再见，爸爸。”
她会照顾好妈妈的。
这一分别估摸着以后都见不到了，陆景川也没选择留在市里，反而是跟着他的战友回了他的老家。
那个贫瘠的小山村，是他们婚姻刚开始的地方，那个时候，他的父母尚且在世，一切都好。
姜时夏并没有去问陆景川的去向，她带着陆小小，不对，既然要跟着她生活的话，应该叫姜小小。
阮华和赵书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叫他们吃着，姜母和姜父也在，姜时夏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让爸妈留在她的身边。
雁门大学的经济系含金量不低，姜时夏毕业后很快就找到了一份体面又高薪的工作。
她后来也开了厂子，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公司，成为雁门市赫赫有名的女企业家。
以前任性的姜小小，也越发得懂事起来，在家里从来不给姜时夏惹麻烦，上学后也是刻苦又努力，姜时夏也没拦着父女二人每逢过节写信的事。
直至后来的某一天，姜小小递给爸爸的信封里，塞了一张妈妈和赵叔叔的结婚照。
那个赵叔叔就是赵书然，毕业后他选择留校，如今已经是雁门大学哲学系的副教授。
那封信送到的那天，院里下起了小雨，陆景川被兄弟推着进了房门，捏着那张结婚照凝视了好久。
“你说，要是一切能重来的话，会有多好。”
陆景川顺着窗外看着院中的小菜地，那些地里有过姜时夏忙碌的身影，但现在，那抹影子离他远隔山海。
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梦到过她了。
陆景川没忍住苦笑出声。
檐上的雨声滴滴答答地敲着，手上的信滑落，他拒绝了兄弟帮忙的请求，艰难地要从书桌底下捡起那张信纸，忽得在桌子腿下看到了垫着桌角的红纸。
他以前见过这么一张纸，当初他要看，姜时夏说什么也不肯，然后藏了起来。
垫在这个地方，确实不容易找到。
陆景川好不容易拿到那张脏兮兮的红纸，长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悠悠地打开了那张纸。
那上面的字迹笨拙又认真，看得出来字迹的主人刚刚学会写字，满怀热忱。
陆景川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陆景川，我爱你。”
他忽得掩面痛哭，手指捏紧的红纸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就当陆景川正要把这张纸好好收起来作为纪念的时候。
它就那样任性的，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在漫无边际的雨天里，不着踪迹。
看，连上天都在告诉他。
姜时夏，已经不爱陆景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