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刚踏出景仁宫,就听到亦书的回禀,说是王夫派管事带人去了媚香楼。秋瑾眉心一紧,立刻去御书房请辞了圣君。
这时张大家的也才刚回到王府。不到片刻,厢房内传来王夫大怒地斥责声,噼里啪啦的摔响声。
林氏勃然大怒。身为王夫的威严竟被一个低贱的侍夫给贱踏了,张大家的可是代表他的脸面,给他没脸,就是给身为王夫的林氏没脸。王夫面色狰狞声音切齿,李氏!一下子破开心里的迷障,李侍夫身怀六甲时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岂敢!
他一下子怒摔手中的茶盏,好阿!一个乱家狐媚子!
此时,得知在媚香楼的人竟然是他。王夫犹如晴天霹雳!李侍夫从北院出来还重新俘虏妻主的心!这个狐媚子!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安份的,要不是父家人阻止了他,焉有他今日!
殿下!门外的侍从惊叫,接着呼拉拉的躬身请安。
王夫愕然,那狰狞的面色迎上正大步跨进的秋瑾,女人不悦地声音随之而到,你这是做什么
妻主!王夫脸上一阵青白,但几息间便眼眶含泪,诉道:奴家只是气不过!
所以,你派人查本王行踪派人去媚香楼闹事!
王林李氏闻言,忙急行几步上前辩解,奴家只是想去教规矩而己,奴家是怕那边的人伺候不周,冲撞了殿下!
谁知那人意是李侍夫!他竟然还打奴家派去的人!如此堕落低贱!不敬尊上之人,妻主岂可宠幸!王夫振振有词,句句哭诉。
他上前拉住女人的手,义正言辞妻主,这不合规矩!
所以,你在教本王做事秋瑾一把甩开王夫李氏的手,坐到主位上。
奴家不敢。王夫林氏低头拭泪,声若蚊蚁。
秋瑾眼眸深逐,不怒自威。她向后一招手,把这些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妻主!王夫不敢置信地惊叫。妻主竟然为了李氏那低贱的人打他的人!这是公然打他这个王夫的脸面!王夫的脸一阵阵姹紫嫣红,煞是难看。
至于你,身为王夫不好好管理后宅。反而派人出去肆意妄为!一点事儿就拈酸吃醋!
这是你身为王夫该有的气度秋瑾冷笑道。
不——
怎么!难道本王临幸谁还要听宰相嫡子的安排这话说得很重,骇得林氏软倒在地诺诺无言。
很快,外面便响起张大家的和几个女仆地痛呼声。棍子击肉闷闷响,没一会痛呼声便小下去了。
张大家的受了二十杖,女仆受了三十杖,几人小命都去了一半,看来没个一年半载是下不了床了。
仆从立即把奄奄一息的几人拖出了院门,以免撞冲东王殿下。
秋瑾搁下茶盏,一甩袍袖出了门去。
备马!
*
媚香阁内,寂静无声。
一个原本跳脱性子的男孩子,生生变成沉默少语,性子清冷的人。原本看不去下的书箱,现在整日的翻看,要不就是去临水轩发呆,这里全是秋瑾的手下,他那里也去不了。
只能在这里做笼中雀,一个任人把玩的玩意儿。
以后,他再不敢来折辱你。秋瑾把玩着男儿修长如白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了几下。
李元冬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诮,把他放在烟花柳地的人跟他讲‘折辱’简直是个笑话。
*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
寻欢阁内张灯结彩,小倌们穿红着绿,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秋袭瑛白天下了帖子,请姐妹们来寻欢阁把盏言欢,秋瑾直接把酒局定在媚香阁花厅。
厅内外百花争妍,清倌儿花枝招展,各各依偎着给女人们酌酒。
酒至半酣,秋袭瑛突然提起上回在杨府的话来。
殿下,您的绝色美人儿可是在此,何不叫来,让姐妹们相互见个礼儿。
是极!杨琳琅,孟沁附合道,我等仰慕已久,就看殿下可愿否。
秋瑾抵住喂到唇边的酒,朗笑道:有何不可。她招手命书亦前去通知。
上回在杨府坐陪的倌儿也在,他依偎在孟沁怀里,听到女人淡及的男儿,唇角不屑地撇了下。‘就是个人人可见的玩意儿罢了,还以为是什么得殿下爱重的人物,就这’输给这种男儿,已被孟沁疏扰过的倌儿轻咬下唇心有不甘。
曹大家的收到消息,轻轻叩响门扉,小主,殿下让您去花厅一趟。
李元冬面无表情打开门,垂眸看着他,声音冷淡,去做什么
殿下正在宴请友人,请您去一趟。曹大家的说道。
带路。
喀,小主……曹大家的欲要让他换身衣裳,梳洗打扮一番却又不敢多言。这位小主他可惹不起。
书亦正在门外守着,见到李元冬出来微躬身,李侍夫,随我来。
月色朦胧,月影倒映在湖面上。
夜晚的寻欢阁如梦似幻,好似仙境。亭台楼阁依水而立,花厅内纱幔随风起浮,透过朦胧的纱帘,隐约可见几位清倌儿在厅中央随着琴音靡靡摇曳身姿。
烛光摇曳下是女人们的放浪形骸。
李元冬凝视着隐隐绰绰的人影,轻纱掩映下是荒诞却又无法逃离的现实。
李侍夫,请。书亦帮他拢起纱幔,示意他进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女人们都停下了杯子,带着几分醉意望去。
是谁松开了搂在怀中的倌儿;是谁打翻了酒盏,无人在意。
被孟沁推出怀中的倌儿,暗咬下唇。
李元冬一眼扫了过去,女人们怀里都抱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看得他眼睛生疼;这群女人果然是物以类聚,全是跟秋瑾一个德行。
此时个个喝地略微上头的女人们,目光毫无避违的看着走近来的李元冬,目中闪过一抹惊艳。
只见来的人儿虽没有着妆点翠,穿着也素净。但却生得极好看,如粉雕玉刻的人儿。
如果仔细妆点打扮,那容色肯定更甚。
而那神态确实和时下的男儿家不一样,面对着她们直直的目光,倒也毫不羞涩扭捏,走路姿态也无男儿家的娇媚婀娜多姿。
全无时下男儿所阴柔之姿,却别有一番滋味。
秋瑾不动声色扫了眼厅内众女人,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过来。
李元冬神色冷淡地走到女人面前,被秋瑾一把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嘴儿,亲密的问他道:怎么不穿我给你挑的衣裳
李元冬任她像其他倌儿一样,亲昵地搂抱在怀中,嗓音冷淡地回她,没来得及换上。
秋瑾轻笑了一下,不开心了她端起桌上的酒盏:来,过去给姐妹们敬下酒。
李元冬眼眸低垂,一言不发地接酒盏脱离女人的怀抱。
秋袭英跽坐在炕桌后,轻摇美人扇。她双目含情,目不转晴地看着男儿被搂抱在堂姐怀中,酒盏倒在炕桌上也不知,酒液如蜿蜒的溪流滴滴答答滑落在地。
好似男儿的脚步踏过她的心间。
李元冬举起酒盏,从左到右对几位女人举杯示意。也不说话,自个仰头利落饮下盏中酒液。
好!秋袭瑛把玩着酒盏,令身后的清倌儿满上,袭瑛也敬小姐夫一盏。
李元冬勾起一抹冷笑,回敬了一杯。
孟沁,杨琳琅纷纷举起酒盏,高声笑言,小姐夫好酒量,我等敬一盏。
如此痛饮三盏,男儿面不改色。
叫座下的姐妹们暗暗称奇,这酒入口绵软,后劲却大得很。一般男儿饮下一盏便双颊浮粉;两盏双眸醉意朦胧;三盏便软了身子,色授魂与。
李元冬刚放下酒盏。这时依偎在孟沁身旁的倌儿出声了。男儿身姿婀娜地站起来,遥遥举杯对着李元冬:哥哥好酒量,奴久闻您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之奴家更甚。
自上回杨府一别后,今日从孟小姐口中听到东王殿下要在寻欢阁与姐妹们把盏言欢,顺道让姐妹几个见识下她那难得的美男儿,他心里面总是不得劲。
才撒娇卖痴的,让孟沁带了他来。
今晚一见,心下更是泛酸。如此男儿也不过如此,全然没有男儿家的风姿,也不知哪就能迷得住这些个女人了。
因此,他心里耿耿于怀。实在瞧不上这等男儿,便才开了口。
秋瑾一听倌儿出声,也只一扬眉,噙着抹笑意凝视着李元冬。
奴,也敬你一盏。说完便仰起秀气白皙的脖颈,缓缓饮了一盏。
很快双颊浮粉,双眸潋滟,倌儿见李元冬没饮酒。他泫然欲泣,哥哥,为何不喝可是看不上弟弟
孟沁见倌儿如此,心里泛起怜惜,忙劝道:小姐夫也饮下一盏,美人共饮也是美事一桩。
是极。杨琳琅附掌,也劝道。
秋袭瑛是见识过李元冬的为人。她轻摇美人扇,含情眼充满兴致地去看着男儿,好奇他会如何应对这局面。
‘哥哥弟弟’在这儿跟他称兄道弟李元冬冷笑一声,他岂会不明白这个倌儿龌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