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舒禾刚在张子初面前自惭形秽过,孟清晖这句话无疑是直接踩了她的痛脚。
她再有修养也绷不住了。
“我当然不配跟张秘书相提并论,我年纪又大,又不自爱,拿什么跟张秘书比?我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有自知之明,不去自取其辱罢了。”
她心里生气,面上却也并没有张牙舞爪,语气甚至带了点自嘲。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孟清晖想尽办法找茬,要的不就是这样羞辱她吗?
她把他的话说了,看他怎么办。
果然,孟清晖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带了点尴尬。
他原本就是想给舒禾几句,让她心里不舒服,谁知舒禾自己点破了,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便尤其显得他刻薄。
孟清晖憋了半天,从嗓子眼挤出一句“你知道就好”,气得脸都黑了。
电梯从29楼下去要这么久吗?
舒禾和孟清晖站在矩形的对角线两端,她只觉得难捱。
电梯到8楼时,头顶的灯突然灭了。
“停电了。”孟清晖说。
舒禾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周边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接着猛地坠了下去。
“天!”她低呼一声,还未来得及把记忆里关于坠梯急救的知识翻找出来,已经被一堵扎实的肉墙直接抵在了后面的电梯壁上。
“双腿微屈,脚跟提起,双手和后背贴紧电梯壁。”孟清晖沉声说。
他的语气里不见慌乱,舒禾照做,竟然也跟着冷静下来。
刚才她脑子一片空白,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正在和孟清晖面对面贴在一起,两人的身体卡的严丝合缝。
孟清晖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黑暗里,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一阵阵传过来,舒禾有些透不过气。
这……刚被他羞辱完,就因为他的肉体思绪纷飞,难怪会被他瞧不起。
舒禾摇摇头,赶忙告诉自己,情况紧急,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好在电梯没有一直坠到底。
孟清晖把舒禾抵在电梯壁上时,还抽空按了所有楼层的按钮,一路坠到三层,升降机突然发出了一声异响,“嘎吱”一声,卡住了。
应该是有人发现了问题,在维修。
果然1分钟不到,他们就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
“电梯里有人吗?”有人站在电梯门口问。
舒禾被孟清晖压着,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张了张嘴想求救,却发不出声来。
“有。”孟清晖很镇静地回。“是停电了吗?”
“我们是物业的,刚接到警报提醒,就过来了。”外面的人自我介绍,“没有停电,是电梯出故障了,别着急,我们已经联系电梯公司的人,应该很快会过来。”
尽管没有停电,可外面还是有人打开了手电筒往里面照。
微光从电梯的缝隙渗进来,孟清晖和舒禾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分开。
其实外面什么都看不到,那点光也迅速收回,电梯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孟清晖那堵肉墙已经离开了,可舒禾呼吸不畅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脖子也好像被人死死扼住,舒禾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而且,他试了试深呼吸,这种感觉却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又过了一小会儿,舒禾的额头上开始一层一层的出虚汗,双腿发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哮喘犯了。
舒禾哮喘的毛病还是小时候落下的,已经许久没有犯过了。一定是电梯里的环境太压抑,刚才又受了惊吓,才诱发的。
连她自己也不记得包里有没有药。
于是,她在黑暗中贴着电梯壁慢慢蹲下shen来,又去摸索着开自己的包。
也许是因为她呼吸发沉,带着不正常的气管音,孟清晖也注意到了。
“至于的,吓成这个样子。”
他说,再次靠过来。
这次意外的没有阴阳怪气。
“帮我找药。”舒禾把包推给孟清晖,气管音越来越重,“我哮喘犯了。”
那边显然也吃了一惊。
“别怕,先坐下!”孟清晖说,迅速扶着舒禾坐好,双腿放平,把整个后背靠在电梯壁上。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功能,迅速翻她的包。
“这个是吗?”他惊喜地拿出一小瓶维生素,又懊恼地扔进去。
到后来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那就是……换包的时候……忘记……忘记放了。”
舒禾的声音越来越使不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