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梵逍意识到他的动作,禁不住厉声低喝:
“懦夫!你死了就能得到公道了?!如果你活下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死在这里,那你这二十年白活了!”
“迟晏”正在扣动板机的手指颤了一下,一个失神的空当,给了狙击手绝好的射杀机会。
而与此同时,傅梵逍也倏然看到了隐藏在树后的狙击手。
当眼角的余光扫到隐藏在树荫之中的那黑洞洞的枪口时,他来不及多想,略作惊慌地往旁边移了半步,挡住了枪口下的“迟晏”。
已经扣动板机的狙击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干扰到,子弹出膛的瞬间,手不自觉地一偏,伴随着“砰”地一声枪响,傅梵逍猛觉肩膀处一阵剧痛,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枪声一响,周围的警察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见“迟晏”并没有被击毙,倏然又不约而同地又举起了枪。
中枪后的傅梵逍身体不受控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近距离贴在他身后的“迟晏”有伤,也随着他趔趄了两步。
傅梵逍生怕警察会趁机再次开枪将他给击毙,咬牙忍着剧痛低喝:
“你劫持我往八点钟方向退,我带你出去!”
“迟晏”猛的回过神来,转头飞快地朝他说的方向扫了一眼,那里站着几个没穿警服的男人,后面还停着一辆车。
他瞬间明白过来,是傅梵逍的人。
他心中恨意翻涌,却也不得不承认傅梵逍刚才的话是对的。
筹谋了这么久,对方毫发无伤,他却死在这里,有悖于他回来这一趟的初衷。
他绝对不能白白死在这里!
借着傅梵逍后退的力度,“迟晏”猛地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忍着剧痛从裤兜里又掏了个遥控器出来,冲着警察们高喝:
“再敢开枪我就引爆它。”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离得近的人随即就听到了炸弹被启动的“嘀嘀”声。
虽然刚才绑在傅老爷子身上的炸弹已经被按下了暂停,但如果不及时拆除,一个不小心还是会爆炸。
所以,傅老爷子脱离了阿曼的掌控之后,专业人员便紧张地开始了拆弹工作。
炸弹一被启动,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迟晏”劫持着傅梵逍一边往那个方向退,一边冲着警察开口:“放了阿曼!”
听到“迟晏”这句话,本来正在抗拒捆绑的阿曼愣怔一下,眼底旋即浮现不易察觉的喜色。
她没想到“迟晏”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她,瞬间觉得死也值了。
警察自然不会轻意就范,虽然顾及那枚炸弹,但也不想就这么放他们走。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傅老爷子刚才乍然听到“迟晏”的那一番话还有些不明就里,待一思忖才反应过来。
他朝着“迟晏”刚才要去的地方望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前面不远处就是傅家的墓园,而葬在里面的,就有二十年前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的傅胜英一家。
眼前这个年轻人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看着“迟晏”满身是伤、鲜血淋漓的惨状,傅老爷子心中没来由地一痛,朝着持枪的警察厉声质问:
“你们就这么保护人质?!他明显是来寻仇的,惹恼了他一会儿你们都跑了,只把我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
在场的警察也深知此刻的“迟晏”穷途末路,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
他们本就在心中犹豫,听到老爷子发难,随即便有人指挥众人放下了手里的枪。
可对于“迟晏”放过阿曼的要求,他们并不太敢轻易答应,毕竟对方多一个帮手,自己的胜算就少一分。
眼下的状况,实在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心理博弈。
傅老爷子眼见“迟晏”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傅梵逍也伤得不轻,顿时有些沉不住气,再次厉喝:
“你们不救我就算了,我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也省得提心吊胆被吓死!”
他说着“情绪崩溃”地伸手去扯那几根拆到一半的引线,旁边的人赶忙伸手去拦。
老爷子的情绪“恶劣”到了极致,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他身上有炸弹,警察自然不敢冒然动他,场面一度就要失控。
千钧一发之际,警方的指挥者终于对着“迟晏”不甘心地开口:
“你把炸弹的遥控器交过来,我们就放人。”
要求他连傅梵逍一起放掉显然是不现实的,那就只能先保住傅老爷子和大多数人的安全,再考虑救傅梵逍的事。
“迟晏”又和他们讲条件,“你们先让她走到中间,我把遥控器丢过去。”
警方的指挥者无奈地一挥手,押制着阿曼的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不甘心地松了手。
阿曼朝着“迟晏”的方向走过去,同时警方也警觉地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背影,随时防备着他们的突然袭击。
眼看着阿曼走到距离自己一半的路程,“迟晏”才将手中的遥控器一抛,快速地挟持着傅梵逍朝着定好的方向去,阿曼也疾走几步,警觉地躲到了傅梵逍的身后。
傅梵逍早就不动声色地给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佯装慌乱地闪开,“眼睁睁”看着傅梵逍被“迟晏”和阿曼推进车子里。
开车的是阿曼,“迟晏”挟持着傅梵逍坐在后排。
眼看着警车和警察都被远远抛下,“迟晏”身子一软,重重地跌坐进座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