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的人,很少求人。
跟周蕴礼一样,都是将面子看得比天高的人,不会轻易低头,能让他开口求人,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也许在他们的感情里,双方都是糊涂蛋,可对宋宋,孟诀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只要有这一点保证,云善便能够接受他。
更何况,在她离开松江的前一夜,他是找过她的,他想要复婚,想要弥补之前所有的不足。
是她亲口拒绝,是她不要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如今回想。
他们之间所有的选择,似乎都在她一个人的手里,所有坦诚的开始,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却又不全是因为孩子。
他们差的,本就是一个理由。
白天云善不在,晚上便由她哄宋宋睡觉,小孩儿却很亢奋没有半点睡意,手舞足蹈地讲着谢蓁带他吃喝玩乐,说完又蔫巴下来。
云善摸着他的小脸蛋,“怎么,不开心吗?”
“开心。”
扬起小脸,宋宋嗫嚅着说,“可我不想妈妈替我不开心。”
“妈妈哪有不开心?”
“他们都说你去找医生叔叔,很辛苦。”
他不像个三岁的孩子,倒像是大了几岁,更懂事,话里饱含辛酸,云善忍着眼泪,“不辛苦。”
“如果不是我就好了。”
很轻微的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云善却还是听到了,却不懂这话的意思,“什么?”
宋宋解释,“如果我不是妈妈的小孩就好了,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眼泪险些掉落。
云善低头,轻搂住宋宋,“妈妈只要你,你就是最好的宝贝,知道吗?”
走出宋宋的房间。
云善躲在阳台,眼泪一滴滴地掉,逐渐哭到哽咽。
孟诀轻手轻脚地走来,拿出纸巾递给云善,他半跪在她面前,那眼泪仿佛掉进了心头里,烫出一片片烙印,没办法康复,好巧不巧的,从小到大,她每次哭,他都是撞见的那个。
可幸运的是,他都能给她擦眼泪。
“有我在,还哭什么?”
他一开口,就是一记定心丸。
云善的哭腔忽然止住,一双泪眸仿佛浸染了无数岁月中的伤痛,这次不仅是为了宋宋的病,还为他们之间那些不堪的过往。
孟诀这次主动伸手将她抱住。
小时候在泰禾院子里,第一次还是云善主动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的关系才会更进一步,他一直是如此的青涩,而又收敛。
感情收敛,脾气收敛,就连别离时的苦痛也收敛。
是这个孩子,让他显露自己的真实本性。
带着孩子回来,到处找医院时,孟诀的主动性的确是吓到了云善,她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
原来这样没什么不好。
“明天还要去贺敛那里,你哭肿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
孟诀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句哄她的话。
云善很好哄,停止了哭泣,“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你见过百岁吗?”
“没有。”
“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她脱离悲伤的气氛很快,快到孟诀都有些措手不及,“一定好相处,像她妈妈一样,温柔善良。”

事实上小百岁似乎不是这样。
她有些恶劣,不太愿意跟朋友分享自己的玩具,又有些与生俱来的孤傲和冷僻,跟贺敛倒是有些像。
宋宋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朋友,他局促地坐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
谢蓁跟云善在露台尝江谣做的甜品。
自从小棉花走后,江谣将自己封闭起来,惦记着小棉花在世时,她从来不给她吃甜的,所以觉得亏欠,便疯狂的学做甜品,想要弥补,到现在的技艺都有些精湛。
不比高级甜品店的味道差。
两个小孩单独在一起,云善是有些不放心的,想要下去瞧瞧,却又不好太明显,毕竟孩子那儿也有阿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