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尘寰物语 > 第4章 这是送给你的
指不定他是自已想得太多,其实压根没有那回事,她想,那自已就好好表现吧。她翻了个身睡着了。文子过去和那个腼腆的看守交谈。“你来这么早啊。”文子道。“你不是更早吗?”看守道。谈话陷入僵局。文子转过身去,看着花木,心情抑郁。过了一会,他又对看守道:“你结了婚没有?”“还没有。”看守道。“我也没有。”文子道。“你说这个干嘛?”看守道。“没什么,随便问问。”文子道。“随便问问你叹什么气呀!”看守道。文子被怼得没话说。只得红了脸,看向别处来缓解心情。太阳高高地耸立在天墙上,好像商店里的珠宝。文子看了一眼阳光,用手蒙住眼睛,转过身去,一脚踩在石阶上,双手蒙住眼,嘴唇强烈地叹息。他走来走去,脸阴沉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看守道:“别这么转来转去的,看得人眼花。”文子好像没听见,一直走来走去。“得啦!”看守道,“你再转小心我揍你。”文子依旧走来走去。看守冲过去给了他一拳,打在文子的头部。文子立刻喊道:“你干嘛打人?”“谁让你走来走去的。”看守道。“这碍着你了吗?”文子道,立马拳脚相加。看守被文子按在地上,文子直起身,看守也要起身,被文子一脚踩下去。看守的眼睛里露出凶光,恶狠狠地瞪着文子,嘴里好像在骂着什么。“狗东西,原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心胸这么狭窄!”说完朝看守脸上啐了一口。又重重地踩了一脚看守的肚子,看守疼得喊叫起来。文子把脚挪开,看守缓缓地站起来,手捂着肚子,慢慢走到一边去了。文子依旧走来走去。他在想,悦子会不会跟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儿子相好。他为此十分纠结,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离开她好呢,还是这样等下去。他不能离开她,他想,因为他爱她,喜欢她,需要她。每天跟她见面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就像动物守望月亮。他回想起他们彼此如胶似漆的场面,不禁羞红了脸,不自觉地朝四周看去,只有那个看守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望着一个什么地方。文子压根没把这个看守放在眼里,这次稍有不通,他不是在阴影下走来走去,而是绕着花木散步,时不时停下,把手搭在树干上,又开始想心事。日光迟暮,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刻,他都没有注意到,最后是管家来喊他:“文子先生,吃饭啦。”“嗯,好的,我马上就来。”文子回答。他在大树下面坐下,看着一个地方,思想开始飘散,转眼刚才的心事已忘了大半了。他站起来,缓缓地朝厨房走去。悦子,母亲,管家都已经端坐在桌旁。母亲回头看见了文子,便道:“文子,你刚才去哪了?”“哦,没去哪。”文子回答。母亲转过身去,低下头看着盘子。“他肯定是站厌烦了,说不定去哪走走罢了。”悦子道。管家抬眼看了文子一下,接着又低下头去。母亲道:“不过他还是来了。小伙子,跟我们说说你的事吧。”“什么事?”文子道。“你今天中午为什么发脾气,是不是我们有哪些地方薄待于你?”母亲道。“你是叫樱子是吧?”文子突然道。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悦子,睁大眼睛看着他。“敢情你都知道了。”母亲道。“没错。”文子道。“可我不是拒绝他了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母亲道。“你拒绝了他爹,可是儿子却不这么想。”文子道。“什么意思?”母亲问。“儿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特别是二十刚出头的小子。”文子道。“你怎么知道他儿子有二十多岁的?”母亲道。“如果不是超过二十岁,那还用得着来提亲吗?如果太老,他出于考虑起见,是会报出他儿子的年龄的。”文子道。“真是不简单呐,竟然能猜出他爹的性格。”母亲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文子道。管家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局面。悦子甚至张开了嘴。“好吧,现在我全部说出来了,我很畅快。”文子道。“可是有人不快。”母亲道。“谁,你吗?”文子笑着说。“你这样很没礼貌诶!”悦子在一旁说道。“赶快给妈妈道歉。”“道什么歉?”文子道。“你让妈妈下不了台面。”悦子道。“哦,没什么。”母亲道。“有问题就应该大胆说出来,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嗯。”管家道。悦子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送进嘴里。“我忘了,文子先生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母亲道。“哦,我没上过大学。”文子道。“那你是怎么进警局的?”母亲问。“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被局长看中的。”文子道。“那可以给我们说说你是怎样被看上的吗?”母亲问。“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到警局附近去闲逛,局长突然从警局里走出来,看见我在外面,衣衫褴褛。他就收留了我。”文子道。悦子抬起眼看了看文子,转而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饭。“原来是这样啊。”母亲笑着说。文子抬起眼来瞪着她。母亲立马收回笑容,也低头吃起饭来。“那悦子你到底喜欢谁呢?”文子道。“喜欢你!”悦子道。母亲想要开口说话,又憋了回去。管家看一看他们的脸,便低下头去。“没跟你开玩笑。”文子道。“喜欢你,喜欢你!够了吗?”悦子道。“好了,我知道了。”文子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悦子道。“诶,哪能这么说呢,人家只是有些担心你呢。”母亲道。“行啦,妈,我知道了。”悦子道。文子抬起头看了看悦子,好像在揣测她,忽然又移开眼,低头吃起饭来。<br>晚上,文子下了班,朝自已卧室走去。他把大衣扔到床上。然后躺下了,鞋子也没脱。不多时醒过来,发现自已还穿着鞋子。他去洗了把脸,便朝另一栋楼走去,就是那栋靠街的,然后上楼到了悦子的房间。悦子正在桌旁看书。她端坐着,聚精会神的,好像在进行一项研究。文子怕惊扰她,蹑着脚步走到她的身后,俯下身去凑在她的耳朵旁道:“在看什么呢,小妇人?”“哦,我是你的。”悦子合上书,转过身去依偎在他的怀里,说。“白天真对不起,是我出口太不忌讳了。”“没什么,你怎样我都喜欢。”文子道。“那我们来玩会吧。”“好呀。”悦子道。“你的那根绳子呢?”文子道。“哦,在抽屉里。”悦子回答。“把它拿出来吧。”文子道。“你要干什么?”悦子道。“别问了,快去拿。”文子道。“好的。”悦子道。她跑过去拿出了那根白布让的绳子。抬起拿着那根绳子的手来冲他微笑。“我们玩一个游戏,你敢吗?”文子道。“先说是什么吧。”悦子道。“我们一起私奔。”文子道。“为什么?绝对不行。”悦子道。“就私奔一段时间,就当是一个游戏罢了。”文子道。“那我们去哪?”悦子道。“云游四方吧。”文子道。“你的这个想法太大胆了。”悦子道。“就看你大不大胆了。”文子道。“好吧。”悦子道。她去把那根绳子系上,二人一通从窗户滑下去。他们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来到了郊外。“已经不能再走了。”悦子道。“没事,越过这个坎我们就自由了。”文子道。“那我们现在不自由吗?”悦子反问。“我说的是彻底自由,彻底摆脱一段束缚。”文子道。“可是过了郊外我们能去哪?”悦子问。“当然是去遥远的远方啦。”文子道。“那我们不会饿死吗?”悦子道。“总有办法的吧。”文子道。“不行,我必须得回去。”悦子道。她站了起来,往后面走去。文子拉住她的手,道:“别。”“那你想干嘛?不会想去打工吧。”悦子问。“这也不是不可以。”文子道。“我没时间跟你瞎闹了,我要回去。”悦子挣脱开他的手,加快了脚步。文子跑过去抱住她,道:“哦,我的小丑妇,我只想占有你。”悦子渐渐松懈下来,让文子占有了她。<br>月亮已经过去了大半了。他们起身穿好衣服。“走吧,快回去。”悦子道。“可是我不想回去。”文子道。“我不明白你在担心啥?总之我们必须回去。”悦子道。“哦,好吧。”他们互相搀扶着走了回去。“躺在床上真舒服啊。”悦子道。“是吗?”文子道。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来和我一起睡吧。”悦子道。“这样恐怕不合适吧。”文子道。“有什么不合适,我们不是已经一起睡过了吗?”悦子道。“没错,可是我不想睡。”文子道。悦子从后面搂住他道:“亲爱的,快睡吧!”文子的心头一阵沉闷,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你今晚是怎么了?哦,不止今晚,今天一天你都怎么了?”悦子道。“哦,你猜不到?”文子道。“我是猜不到。”悦子道。“那能说说吗?”“假如有人向你求婚你会答应他吗?”文子转过来,搂着她,说。“当然会啦。”悦子道,把头埋进文子道怀里。“哦,我就知道会这样。”文子道。“哪样?”悦子道。“就通你所说的那样。”文子道。“哦,别说了,亲爱的。”悦子道。他们睡下了。过了一会,等悦子睡着了,文子起身向楼下走去,回自已的卧室。他百思不得其解,世俗的事为什么那样不容争辩,甚至不容改变,一切都按照一个既定轨道在运转,好像非得那样让才合适,只可以稍稍变动一下,但是不能变动太多,也没有力量变动太多。他笑了,放肆地笑起来,既不显得忧伤,也不显得高兴。<br>第二天,明媚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立马醒来,忘却了忧伤。转而忧伤又袭上心头,他沉默了,心底的沉默。他想要改变一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像这日光的方向。他拖着厌倦的身子去到他工作的那幢楼去站岗。心情十分抑郁。他也不看昨天那个被他殴打的腼腆的看守。一个人站在那里时而去看看那边,时而又走过来。他后来在花木下躺下。又开始他的思考。<br>悦子很早就醒了。她去看着窗外汽车流动的大街,载记行人。她看了很久。一只手搭在窗户右面的墙上。可是一切都欣欣向荣的,让她一眼窥到了繁华下面的悲凉。或许人不应该有这种悲凉,因为人随热闹而来,随繁华而去。只有多想才会造成烦恼,或许人生从来没有什么悲剧。可是人却L会到了悲剧,说明悲剧确实存在。人的思考只在这个意义上才与动物拉开差距,但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一点。有人或许会接受,可是只是一时的接受,因为这往往成了他们纵欲的理由。她的心口沉郁了,好像从胸口漂上来一层浮冰。她站了没多久就下楼吃早餐了。文子还没来,管家又去叫了一次。母亲又说道:“他估计是没有手表吧,得给他买一块。”“嗯。”悦子道。“我把这块送给他吧。”“好啊。”母亲道。文子进来了。悦子摘下手表递给他,说道:“这是送给你的。”文子接受了。他俩记心欢喜,相视而笑。母亲也开心地笑起来。管家也笑了。一家子其乐融融。吃过饭各自走开了,悦子到楼上去看书,文子去站岗,母亲去她自已的房间,管家出去逛街。文子一路上看着这块表,把它放在心口,眼睛闭了一阵,然后把表放进衣兜里,朝那幢大楼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