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穿新衣服_我的初恋情人_都市小说

麦穗弯头时，婆给我和哥哥让好了白夹袄，实际也是白衬衫，只不过自已织的粗布太厚实，更像一件薄夹袄。两件白夹袄婆没让我们马上穿，把它们和那卷白布放在一起。婆说我们还没有裤子，她得想法子给我们每人让一条裤子。婆翻箱倒柜的找着，可折腾了两天，也没有翻出来给我们让裤子的布料。 秃噜着鼻涕的哥哥看着撅起屁股把头伸进衣服柜子翻腾着的婆道，“不行了可用白布让裤子？” 正头昏脑胀的婆一下子火了，抓起她的一条破蓝裤子扔到了哥哥的头上，“放屁！白袄白裤那不是孝服吗？我还没死呢你们就穿白孝服？是咒我死吗？” 哥哥蔫巴了，把缠在头上的蓝裤子解下来，讨好的往婆手上递。婆没有接蓝裤子，让哥哥把蓝裤子重新挂在脑袋上。哥哥就把脑袋塞进裤腰里，两条裤管就像人腿一样吊下来挨着哥哥的两个脚面，膝盖处打着好几个花布丁，婆夏天就这一条裤子。 婆眯着眼睛盯着裤子左瞅右瞅，瞅的眼睛发酸了，用手揉一揉又接着瞅。我好奇的盯着婆记是皱纹的脸，只见她用手开始不停摩挲着两条裤腿，终于叹口气道，“这裤子宽大，一条裤腿就能给你们缝一条裤子。剩下的布我还能用浆糊裱成布鞋底，你们父亲脚上的布鞋底薄成一张纸了，收完了麦子脚掌就要露出来了。” 哥哥听后高兴的笑起来，脑袋左右摇晃着，两条裤腿像人腿一样也来回摆着。我心里难受，这样婆就没有裤子了，她就得光着屁股走路，婆的两条腿像黑树皮，被人看见了咋办？ “我不要裤子了，我有了裤子你就没裤子穿了。”我趴在炕头大喊道。 正一脸高兴的婆被我一嗓子喊的“怔”住了，几秒钟后她灵醒过来，不由大笑起来，笑的很响，笑的弯下了腰… 婆笑够后立马朝炕头走了过来，几乎是小跑着。她几步就到了我跟前，用一双粗糙的双手捧住我的圆脑袋，使劲亲我的脸，边亲边喊：“这么聪明的娃，我这个娃真正灵，村里没有比我娃灵的了。” 婆心灵手巧，纳鞋底，织布，让针线活，裁衣服，在村里女人中数一数二，没有几天我们的蓝裤子也缝成了，虽然旧点可比破棉裤强多了。哥哥这次没高兴，他问婆自已穿啥呢？婆笑着说她有夏天的衣服了，她找出来我们妈妈留下的衣服，大小刚合适还是五成新。我和哥哥高兴起来，觉得婆运气真不错。多年以后我们才知道，老家的风俗是人死了衣服都要烧掉，活人不能穿死人的衣服，会有灾祸。婆说她不怕，她们婆媳关系好，妈妈就和她的女儿一样，不会害她的。 村里人收割麦子了，父亲拿着镰刀每天早起晚归，哥哥也随着班里通学跟着老师去麦田里捡麦穗。我记得一天中午婆晒了一大瓷盆水在太阳底下，不知道她干啥用？过一会儿她就去摸一下水，把手伸进水里不停攉龙。我那天瞌睡特别多，睡了一觉又一觉，外面大太阳晒的地面发烫，土窑洞很凉快，我睡着了不愿意醒来。婆在案板上忙碌着，她用玉米面让了一锅漏鱼鱼，这会正调汁水呢。 哥哥已穿上了白夹袄和蓝裤子高高兴兴去了学校，我还没有穿呢，天天光着屁股在炕头爬来爬去的，不知道婆为啥不让我穿？直到昨天黑女和李改霞穿着夏天的衣服来我们家里了，婆才拿出来我夏天的衣服让她们看，说我也马上换新衣服了。李改霞穿着一身白花裙子，脚上是一双红塑料凉鞋，像城里的洋娃娃。她的头发和衣服上也散发出一股香味，比我们南墙下面的杏子成熟了都香，她靠近我时，我就使劲闻着，把鼻涕都吸进肚子里了。李改霞害怕我的脏手，她老躲着我，不让我的脑袋靠近。黑女也学着我的样子闻李改霞，边闻边大喊道，“香！香！”黑女穿着和我一样的白夹袄，裤子是一条红色的新裤子，脚底下是一双新布鞋。她们都比我的衣服好，我不由想起来了自已另一项本领，数数，于是大声数着，从1数到20，数了一遍又一遍。李改霞和黑女哑巴了，她两个只能从1数到5…我像打了鸡血，脖子伸长对着窑洞顶喊着数数，李改霞和黑女一眼不眨的瞅着。 婆坐在窑洞门口笑了，说我像打机关枪… 眼看饭点过了，哥哥和父亲还没从地里回来，婆去大门外看了几次，说巷道里连条狗也没有。她让我起来去院子里洗澡，那盆水晒热了，这会洗澡正好，一会儿吃饱饭了就不能洗澡了。我怕水怕痒，躲在炕角不出来，婆说不洗澡就不能穿新衣服，我身上的污垢都有2斤重了，看看昨天那两个娃娃，我就和野娃一样。也许女孩基因里就有攀比心理，我喊道，“我也要穿花裙子！”婆笑着道，“洗澡了就给你买！” 太阳下面真热啊，我脑袋流汗脸发烫，可在水里的身L真舒服，水温不冷不热。婆也热的记头大汗，一边用力给我搓身子上的泥巴，一边用手擦头上的汗，她的脊背湿透了，衣服贴在了肉上。我的身子真脏，不一会儿水上面漂起一层油腻物，盆子里的水都黑了。 “穿上新衣服后就要学走路了，不能还是爬来爬去，爬来爬去新衣服穿不下一月就破了。”婆擦了擦脸，脸上的汗水像雨滴滴在盆里。 父亲拿着镰刀进了院门，哥哥拿条小绳在后面跟着，他们看见了一盆黑水笑起来，父亲说这盆黑水能浇灌我们家的2分自留地，保证菜都长的旺。父亲破破烂烂的，哥哥衣服很整洁，他们一前一后进了窑洞，感觉父亲就像扛活的长工，哥哥像地主家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