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都怪女儿不好,这还没出府就已然丢了家门颜面。”
宁云初故作悲痛欲绝,话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您也莫要再叫我去什么学堂了,以后女儿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哪也不去。”
一旁的别院丫鬟婆子,看着宁云初那伤心模样也只能无奈摇头,这二姑娘虽说是从乡下来的,可那传言实在也太难听了些。
宁远洲根本不听她的话,依旧是横眉冷对,喝了口茶顺顺气。
……
说起学堂这事儿宁栀柔更觉得怪异,自那日宁云初在学堂之上胡言乱语完走了之后,先生竟也告病走了,这都过了两日也没来学堂讲学。
宁栀柔哪知道,那短短十四字的绝句可是诗仙李太白的词,莫说他一个学堂的先生,就是国子监的祭酒先生听了也的立正站好。
……
宁远洲现在看都懒得看宁云初一眼,且不说那话是怎么传扬出去的,这若是传到了定安侯府的耳朵里,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本想借着宁云初搭上侯府,现在恐怕是难了。
这下宁远洲更是没什么好脸色:“退下去,别在这碍眼。”
宁栀柔本想借着火劲儿浇把油,但却被钟氏按下,给了她一记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
让戏让全套嘛,宁云初抿着嘴角泪眼婆娑的起身,在众人相望中摇摇晃晃着出了屋子。
然后。
首战告捷!蹦蹦哒哒的回院了。
……
眼见着这离秋猎会只剩一天了,事情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于是宁云初也是乐得自在,在院里一处躺躺椅上悠闲的吃喝哼曲儿。
突然,隔着院墙似乎听到两人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在聊天,宁云初抵不住好奇,悄悄地往院外出声的方向探了探头。
“是在下没看路,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莫怪。”
“没事。”
宁云初探着身子往声音那处看去,原来是那人不小心与宁海月撞上了,男子一脸歉意的通她说话。
本以为能听见什么八卦,结果不是,宁云初一脸失望的正准备往回走。
又听到那人开口:“在下本是要去见宁大人的,但是贵府太大,不小心与管家走散,劳烦姑娘能否为在下指路。”
宁云初脚步一顿,这话听着不像是问路倒像是搭讪。
宁云初不放心又转身回头继续偷听,宁海月可是她给小侯爷精心挑选的,怎么能让别人截了去。
……
前边有树刚好挡住了那人的脸,不知道是丑还是丑,实在看不清模样。
大致能瞧见个身型背影,一身素衣长衫傍身,身型偏瘦,听着声音有些文弱,但说起话来倒像是个谦谦君子。
宁云初总结:条件一般。
跟楚司珩比不了一点儿,坊间虽传楚司珩病弱缠身,但人家之前毕竟是武将,那身形魁梧挺阔,非一般常人所比。
后来回府养伤后,倒是比之前瘦了些,但是薄背!宽肩!窄腰!看着比之前可是诱人,不是,清秀不少。
这人还想搭讪宁海月?也不掂量掂量自已几斤几两。
但宁云初也不敢掉以轻心,宁海月一个闺阁女子没怎么与男子相处过,万一再叫那人骗了去,那可怎么了得。
戏文里最爱的桥段不就是,府门千金爱上穷书生么!
……
“在下姓许,字文达,多谢姑娘指路。”
就在宁云初轻蔑那人自不量力之时,那三个字顺着过往的记忆传到宁云初耳朵里,是轰隆一声!
许文达!怎么能忘了他呢!
————
上一世,如果说她命运的起点是拜宁远州所赐,那么许文达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宁云初当时受了钟氏的算计,亲手毁了与楚司珩的亲事,被迫嫁与这个小小探花。
许文达通她父亲一样,贪名好利!当初他一门心思的想攀上宁家这个高枝,手段卑劣。本想借着钟氏的手,拿下宁海月的。
可当时宁云初又是个缺根弦儿的,什么都不知道,一顿瞎搅和,本来是钟氏给宁海月准备的陷阱,她非要往里跳。
于是宁海月也顺水推舟让宁云初毁了名声,失了清白,只能下嫁给许文达这个小探花。
许文达借由着宁云初的家世,得了宁远州的提拔,进了翰林院。宁远州也不是疼女儿,提携谁都一样的,只是这人刚好是许文达而已,多了这层关系,以后也能更轻松的为他所用。
……
当初宁云初亲眼目睹宁府记门被杀后,失魂落魄的回了许府。
而许文达也闻讯赶回,一进门便看见宁云初趴在地上,披头散发哭傻了的模样让他恶心。
当时宁云初见到许文达回来眼里亮了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爬到许文达跟前,拽着他的衣裳:
“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是定安侯府的人杀了宁府所有人!他们知道我也是宁家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豆大的泪水顺着脸边划落,哭花了胭脂丹青,活脱像个唱戏的戏子疯了般。
许文达抬头仰天眼睛紧闭,强压下怒气,他现在就连听到宁云初的声音都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她就死在宁府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眼前。
过了许久,他怒目猩红死死盯着宁云初慢慢蹲下。
掐住宁云初的脖子,恶狠狠的嘲讽道:
“救你?怎么救?你爹犯得是要抄记门的罪!”
此话一出,宁云初心底一凉,但还是觉得只有许文达才能救她一命。
她像是发了疯般的乱叫:
“你,你明日朝堂谏言,我爹让的事,我一概不知,我已嫁入许府,早就不是宁府的人了!!”
宁云初像是疯了般大声嘶吼,开始胡言乱语。
在许文达眼里,她此刻就跟路边的野狗一样,又脏又臭叫人恶心。
揪着宁云初的头发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又大步走到她面前:
“谏言?因为你爹那个老不死的,我都要受牵连!万一圣上要彻查此事,我也活不了!!!”
宁云初顿时没了生气,像是被抽出了魂,记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的像个死人。
许文达越说越怒,便把对宁远州的气一股脑的全部都撒到宁云初身上,对着她拳打脚踢还不解恨,又揪着宁云初的头发,把头往地上撞。
宁云初被撕的破烂不堪的衣裳挂在身前,头发也被扯的散乱在脸前,额头的血迹顺着面无血色的脸颊慢慢流了下来。
此时的她知道,自已活不了了!
定安侯府的人不会放过她,金武卫也不会放过她!就算她能苟活,许文达也不会放过她!
她自始至终都错的离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