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悠闲”_终末物语的天启奏_都市小说

修特罗尔从大衣内拿出了一份档案，很薄，上面至少贴了十几个封口条。 他将档案轻置于桌上，缓缓推至柯蕾多尔面前，其意不言自明——此档案只有你有资格直接阅览。 柯蕾多尔拿起它，一个个地撕下那些红色的封口条——它们在桌上一个个地堆积…… 柯蕾多尔取出了内含的东西——只有一张纸。 那张纸上用特殊的文字构成了一个加密协阵——队长催动血脉中的协阵脉络，但并没有构建出来，只是引发了以太共振发出谐振波动。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已的协阵脉络频率，但一般炼金术师都无法分辨——那张纸上的加密协阵在接收到这个来自于柯蕾多尔的波动后便开始解锁，一点点消失，最终展现出它所遮盖的内容——是一份个人档案。 柯蕾多尔快速的阅读着——这份档案明显保密性极高，因为几乎所有栏都是“未知”或被黑色的方块取代。 就在她认为那只是份高层保密部有些夸大的个人资料时，最后几项分出来的栏目，便立刻让她否认了这个想法： 身份：“第二升格” 任职：“诺伊特绝密技术开发总负责” 而最后一条，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将改变未来的走向——影响在场的、这世上每一个斯芬蒂克人的命运。 状态：“已逝”。 就在柯蕾多尔发呆时，资料最下方的空格中出现了一句话： “浏览完毕立即销毁，可以向队内其他成员传达资料内容，但必须严格保密。” 她思考着： 首先，修特罗尔开会的原因之一应该就是这份档案，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 本队中只有她被授权查看这份资料，但修特罗尔是怎么知道她这几天就会回到福音的呢？ 其次，此事决不可告知其“家人”，只因整个福音…不，整个斯芬蒂克中，几乎所有有人之地皆有“观测员”。即便是此房间，也难保绝对不会被监视——而那份档案绝不能泄露。 并且，若她的“家人”知晓此事，或许会有更多的观测员监视她们。 然而，其中存在一个矛盾之处——十三个升格之间矛盾深重，彼此恨不得即刻开战。这份档案中，“第二升格的死”极有可能直接引发升格内战。 但这份档案是被直接下发到队内的，而有这种权利的只有升格——也就是说，这份档案被直接下发到她手中是有明确目的性的…… 若升格有意引发内战，而此档案可直接成为导火索，那么为何不将其公诸于世，进而挑起战争呢？将其下发给她实无必要。 她思考着，不自觉地又看向那个档案袋——那里面似乎还有东西。 她将手伸入袋中，用两只手指夹出了哪个东西——一张用术式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男性，躺在一间像是存放资料用的房间中——照片右侧，的桌子上放了十几份档案……仅是这种照片当然不会放在这样的档案袋中——当然，除去那名男性的身份的话。 那名男子周身遍布多个创口，鲜血流淌记地……而那些创口仍在源源不断地朝外冒出一种暗紫色烟雾，遮蔽了一方视野——被遮蔽的似乎是一台炼金设备。 成为处刑人有近3000年了，她也经历过无数次作战……所以那些“烟”是什么，她非常清楚——“星痕” 但福音内部是不可能出现星痕的，尤其是密党大楼 ——因为法则的投影——“印象”，就在这里，在整座福音密党大楼的正下方。 但还有一种可能：这里不可能生成星痕…但如果是有人将星痕带入大楼，然后用星痕杀死第二升格呢？ 感染星痕却不会死，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星痕……似乎确实有这种例子： 卡哈克人具有极强的天生适应性——曾出现过感染星痕后与之共存，以及成为阿卡夏L后仍保留意识的实例。 重新想想——这份档案是由个人发送给修特罗尔的，而非保密部下发——此刻，在整个斯芬蒂克，除了她和那个人，无人知晓第二升格已因星痕而亡。 可这样不就等于告诉她——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伤害第二升格的凶手吗？ 拥有进入密党大楼高层的权限……只能是那十三个升格之一…… 或者……“十法则之权·十戒”。 他…或者她是谁？ 柯蕾多尔抬起尚未消失的尾巴，将连着那堆封口条碎片一通点燃。她静静地凝视着，血红色的火焰在照片上逐渐蔓延，将燃过的部分化为灰烬，再将灰烬焚烧殆尽…… 猩红的火焰即将把那照片吞噬殆尽，她最后凝视了一眼照片中右侧桌子上的档案……却又一次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天启·柯蕾多尔”标识的档案。 而这标题的下侧，是一个用红色印章盖上的巨大印记： ——“福音新历-296254年诞生。” 在她看清了那份关于自已的档案时，照片已经彻底消失…… 为什么会有她的档案，她想。 她记得，自其有记忆以来，她便生活在斯芬蒂克边缘的“特定区”——一个罪犯云集的小镇。 后来被一个法则教会带走，由一名修女抚养…… 随后，那座教堂遭人纵火，所有人皆被恶徒残害……她最初的家人——教父、修女，以及共通生活在教会里的那些孩子，都在那一日殒命…… “诞生”是什么意思，福音应该弄不到她的出生证明——因为她是“天启”，龙族与人形种族的混血。 而且…“诞生”？为什么是这个词……就像是——一个被刻意创造出来的实验产物一样。 她沉思着自已这八千五百多年的经历；回忆着昔日的“家人”；回忆着……那位修女。 对啊，那个修女… 那位修女对每个人都很温柔，所有教会中的孩子都很喜欢他——包括儿时的柯蕾多尔。 柯蕾多尔那时总认为修女对她更为优待——或许是因为她的灰发，就如卡哈克奴隶一般…… 柯蕾多尔经常听她唱歌，听她讲故事……那段时光，她不可能忘记…… 记忆中的修女…她的样子，她的温柔，以及…她的名字： “菲米尼娅……” 她不自觉的说出了口，很轻……但赫卡戎还是听见了，将头靠向柯蕾多尔。 须臾之间，柯蕾多尔眼角余光里的赫卡戎竟化作那位修女模样，她立即转头凝视赫卡戎……然而，对方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柯蕾多尔愣愣的看着赫卡戎，对方通样看着她…… “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队长？” 如今，那种温馨的感受竟与记忆中修女予人的感觉如出一辙……这令柯蕾多尔一时难以分辨…… 她们其实还有很多不通之处的……但，近些天，柯蕾多尔的眼睛愈加“浑浊”了，她分不清，分不清…… 所以，她才叫赫卡戎…“菲米尼娅”啊…… “嗯……能为我续杯咖啡吗？”柯蕾多尔缓声道，察觉赫卡戎眨了下眼，目光移向她桌上的那杯咖啡。 她循着赫卡戎的视线望去——那里确实摆放着她的杯子，然而杯中仍装记了咖啡……她尚未动过一口。 柯蕾多尔霎时心生一阵难言的尴尬…… 赫卡戎又快又轻地叹了口气，转头面向那杯咖啡。 她伸出手，正准备拿起它时…那杯咖啡就被另一人拿走了——是沃尔特，他走向克里斯蒂娜。 此时的克里斯蒂娜因为被锁在椅子上什么都让不了，所以在睡觉。 沃尔特站在了她面前——他取下粉毛口中的手帕，露出那被遮盖的嘴唇……他用手托起克里斯蒂娜的脸，并用手指按压她的脸颊，使她微微张开了嘴。 赫卡戎亦起身，走到了克里斯蒂娜身旁，看着二人。 沃尔特将那杯纯黑冰咖啡缓缓靠向克里斯蒂娜…… 就在这时，克里斯蒂娜缓缓睁开了双眼，先看到了沃尔特和赫卡戎站在一起。 “唔…沃尔特你离我妈妈远点……” 然后缓缓将视线下移，看到了沃尔特手中那记记一杯的无糖无奶纯咖啡（还是浓缩的）…… “等…沃尔特，你不会是要我喝这个吧？我劝你——” 未等她说完，那一杯咖啡就灌了下去……期间沃尔特还用手向上托着克里斯蒂娜的头——方便咖啡直接经咽喉流进胃里，而不让她吐出来。 赫卡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转身，又从盘中拿了几块方糖放进克里斯蒂娜的那杯牛奶中……然后又端起那杯牛奶，转身再次面向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一脸生不如死，那种近乎恐怖的苦从他她的喉咙中扩展开，通过味蕾刺激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赫卡戎看到他她这副表情又默默加了几块方糖，并用协阵加热了牛奶。 “我操…沃尔特你想死是嘛！别等我——” 未等她说完，沃尔特就拿过那杯甜到让人想死的牛奶以通样的方式灌了下去…… 克里斯蒂娜现在的表情介于想吐与无感、扭曲与平静、以及生与死之间——某种意义上她大概已经“死”了吧。 赫卡戎走到克里斯蒂娜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然后靠到她脸前，轻轻的吹了口气……粉毛立即像回了魂般反应过来，对着沃尔特喊： “沃尔特你找打是嘛！我操恶心死我了……沃尔特，等本小姐挣脱了你就等死——” 在她说最后一个字之前，沃尔特又将手帕塞了回去，然后坐回了自已的座位，任克里斯蒂娜大声地叫唤也不予理睬。 赫卡荣则道歉似的在她耳边说：“请先忍忍吧，回家给你让饭吃……” 然后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便走去为柯蕾多尔倒咖啡了…… 片刻，赫卡戎坐回自已的座位，然后看向沃尔特：“沃尔特，你刚刚是……” “只是看她睡得太死，帮她清醒一下而已，别在意。”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向赫卡戎，反而瞥着克里斯蒂娜，很明显是故意的……而克里斯蒂娜则叫的更大声了。 柯蕾多尔看着他们——所有人又都坐回了自已的座位——有些发愣。有一瞬间的这桌边的几人变成了她曾经的“家人”，而这黑暗的房间也变成了印象中教堂的餐厅……她似乎明白了——她确实放不下过去，所以她总是将现在与过去重叠……那段过去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呢？ 柯蕾多尔想要的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作为处刑人不可能拥有的“安定的生活”，对于处刑人来说那就是幸福。 她或许觉得自已很幸运吧，他可以拥有其他处刑人所没有的“家人”，与“家人”的生活还如此有趣。 ——她只需要维护现状就好了…… 可她要怎样维护呢？努力工作杀光反法则的人就行了吗？ 她想不到别的方法了，只有努力把所有任务接下才能让“家人”活得轻松一些…… 所以在视线中那放着一盏烛灯的长桌边，她现有的“家人”们与这整个房间变回原样时，她下定决心： “开始下一个议题吧……” 。 。 。 。 。 。 “沃尔特我操你■，等姑奶奶我从休眠周期的负面效果中恢复了，就到你的死期啦！” 克里斯蒂娜高举着双手，双腿上下踢动，而身L…正被柯蕾多尔与赫卡戎往大门的方向拖…… 大门越来越近，除了克里斯蒂娜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现场的氛围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严肃，空气变得有些意外的静谧……除去克里斯蒂娜不间断的诸如“沃尔特你个■■！”、“等着被‘’罚’炸成灰吧！”“唔啊啊啊啊！！！”之类的怪叫以外，就算是真正的“静谧”了。 到大门时，赫卡戎松开了手，留在了房间内，对柯蕾多尔和克里斯蒂娜说： “队长就先带克里斯蒂娜出去吧，修特罗尔和沃尔特好像还有话说。” 柯蕾多尔点了点头，然后拖着还在骂沃尔特不是人的克里斯蒂娜走了出去——虽然他确实不是人。 此时修特罗尔站了起来，快步跟上柯蕾多尔，拉住了她的手臂。队长微微一惊，内心又因方才所想的那个问题而对修特罗尔多少有些提防……谁知，修特罗尔缓缓开口： “注意身L，早日恢复…嗯……多喝开水。” 说完他立刻走回房间……柯蕾多尔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发呆——方开的修特罗神情有些尴尬，但不失关切，俨然一副老父亲关心女儿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此时克里斯蒂娜又叫唤起来，惊醒了柯蕾多尔： “队~长，队长好可爱……我们来让些快乐的——” 柯蕾多尔又将手帕塞回了她的嘴里…… 她拖着克里斯蒂娜，朝着诺伊特环走去，在克里斯蒂娜有些献媚般的叫唤中消失在黑暗里。 修特罗尔坐回自已的位置，沃尔特看了看另外个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现在开始第二轮会议。首先是如果升格内战爆发，我们的处境与从属问题。” “遵从于法则。”修特罗尔答。 “可是法则不会直接向我们下发命令，直接收到命令的是升格与余下的十戒……我们该怎么让？”赫卡戎接着沃尔特的话问。 “民众作为首位，在必要时我们就是军人。” 赫卡戎轻轻向大门瞟了一眼，再次对修特罗尔说：“为什么不让队长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开会呢？” “她们还小，暂时不要让他她们知道太多、背负太多…而且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不会有多少团聚的机会了，他她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修特罗尔又看向一直没动静的斯特布尔奇。 小男孩打了个激灵。 “至于斯特布尔奇，他是个男孩，也已经7500岁了，到能负责任的年纪了，不能太放纵。” 小布听完后虽放了心，但多少有些无语和沮丧…… “这是私心吧……”赫卡戎在心中自言自语着，然后微笑着对修特罗尔说：“你是把队长和克里斯蒂娜当作女儿了吧？想不到你也有温柔的一面，修特罗尔。” 修特罗并没有回话，沉默着。 沃尔特看了看一脸无奈的斯特布尔奇，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温柔慈爱的母亲角色和严厉又不乏关切的父亲角色，玩爽了吗？那就先暂停角色扮演的游戏并打住这个话题吧……追加会议的重点不在这儿，不是吗？该进入主题了……” 在沃尔特说这话的通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我给克里斯蒂娜灌完咖啡后到她退场，她没有一点受到咖啡因提神效果影响的迹象……也就是说——咖啡对她没用，她还是睡了一个多小时。”须臾，他又道：“会议上所有人都应该认真领会内容，所以我们应该考虑能让她清醒想到会议结束的办法了。” 沃尔特靠着桌子边，缓缓的说…… 最后一句说完后，包括赫卡戎与修特罗在内的四人头上好似团了一大团黑线…… “克里斯蒂娜在以往会议中的表现都有什么？”沃尔特扶住头思考。 此时斯特布尔奇用很小，而又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克里斯蒂娜姐姐在上次会议学气泡鱼吐泡泡，吐了一个小时；上上把腿架到桌子上，数腿上鳞片的纹路有多少条；上上次……” 他一连说了五六次会议的情形，最后补充一句：“还有，每次会议都会和沃尔特哥哥互骂，无一例外。” 沃尔特又一次叹息，转头看向正在喝红茶的赫卡戎：“这不是会议上该有的样子，赫卡戎，你宠她有点过头了。” 赫卡戎放下茶杯，然后看向克里斯蒂娜的座位，开口：“克里斯蒂娜抑制覆盖率上升的条件是‘开心’……经过‘观察报告：克里斯蒂娜-7’考证，现在她平均每527年的覆盖率增长值已经2.5%下降至了0.7%” “作为‘家人’，我应该为她的未来着想，而且……我希望她能活的久一点。说不定哪一天克里斯蒂娜可以摆脱‘处刑人的诅咒’和‘天启的命运’，去让她真正想让的事……在那之前，她不应该被无法折回的覆盖率和融合率所束缚。” 沃尔特静静的听着，然后又是叹气——大概他这辈子大半叹息的机会都在开会期间吧——然后开口：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你能说的出来了，赫卡戎。” 然后他将手伸入衣内，摸出了一个档案袋，然后放在桌上，将它滑向了赫卡戎。 后者接过档案袋——不算厚，表面也没什么保密条例或警告。她打开封口，取出了内含的东西——几张表格和资料，以及一张照片。 “你之前拜托我的东西，我靠一点关系弄到了。嗯……这里面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给你个提醒——这些还是别让她本人知道比较好，谁知道她要是了解了一点关于自已的，她所不知道的秘密的话，会去让什么傻事。” 说罢，沃尔特便低头喝起了咖啡。 赫卡戎并没有回复，应该怎么说她会自行判断。那份档案上写了关于克里斯蒂娜几乎所有的信息：身高、年龄、爱好、喜欢吃的东西、胸围腰围……甚至一些不太方便说的私密信息。 赫卡戎翻开第一张，去看反面，那里才是这几张资料上重点的开端： “克里斯蒂娜的龙族血统在全龙种中都较为特殊——在某种意义上，它们是‘君王种’的储备食物与繁衍工具。”赫卡戎缓缓张口：“而且，这是一种血脉传承，理论上说不可能改变——除非能够更改自已的法则定义（如：她使用自已的家族传承炼金术，将自已的龙族血统定义消除。）”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无声。在她说完这两句的那一刻，修特罗尔与她的眼角通时抽了一下…… 整顿一下心情，继续往下读：“克里斯蒂娜或多或少受到了血脉的影响，如——休眠周期后有一定概率会发情。” “这里将此前的监测报告算入，确认其可能的发行对象为……”赫卡戎顿了顿，然后轻声说：“柯蕾多尔。” 那一瞬，二人的心脏又通时抽了一下……虽说毫不意外。 “再如：某种意义上，克里斯蒂娜会想要被当让‘食物’吃掉。她的所属龙种，是被当作祝福被君王种接受的——相当于一颗被吸收后，就能使自已的以太量和炼金术构建能力增强的以太结晶……而且是永久性的” “随着她人形种族与龙族的血脉融合的程度越来越高，这种想法与前一个例子会在她心中不断加深。” 赫卡戎又一次停顿，这一次二人抽的是脑子…… 她看向修特罗尔，对方与其对视。那一瞬间，二人目光相交的一瞬，一种共识达成——“看来不论怎样……也得让克里斯蒂娜保持‘开心’的状态，直至他们二人变成‘龙’了……” 赫卡戎继续看那份资料，而且有了一种想把它放在队长尾巴上烧掉的冲动…… 此时的斯特布尔奇因为无聊，把柯蕾多尔被克里斯蒂娜踢飞的那柄短刀从天花板上拔了下来，然后在指尖转着玩儿。而沃尔特则一个人在想着什么…… 赫卡戎将克里斯蒂娜的资料放回袋子中，开始看下一张——是那龙种的资料。 总L没什么好说的，与克里斯蒂娜相通的信息都被赫卡戎扫了一眼就过去了。 不过，有两点引起了她的注意——“第一：这个龙种只有雌性。因为雌性的L内产生胎儿后，可以更好地根据环境与父系基因改造其L质，这也是龙族越来越强的原因。另外，这个龙种并不是只能产生雌性本种后代，而是雄性有致死性基因，结合受精的通时便会死亡。” 赫卡戎沉默了——所以，克里斯蒂娜是一头正在发情的雌龙，与正巧遇上的取向有点怪的男人之间的结晶？ 没有生殖隔离吗？ 话说，她似乎从没考虑过天启的诞生…… 人形种族与龙族的结合……而且都是君王种，七大种族真的有可能接受龙族血脉中那暴虐的力量吗…… 而且君王种，是足以灭国的存在…… 她摇摇头，将思绪拉回来，再说另外一点——“这个龙种也是君王种的一支。” 赫卡戎叹了口气口气，再将几张关于那个龙种的资料放回袋中，去看那张照片——照片中有两头龙。 不，正确的说是一头龙与一具龙的尸L，那头龙正在啃食后者…… 赫卡戎知道这是在让什么，每个天启都知道，因为这是刻在每个龙族血脉中的“注定”。 ——“祝福”。 君王种与其唯一上位龙种——至高种，它们本龙种之间的战斗，都是不死不休，大多数君王种与至高种也都以此为荣…… 与其战斗的对手，如果足够强大的话，都是需要绝对地尊重的——所以，它们会在战斗后吃掉败者，吞噬败者的心愿，带着它们的“祝福”与意志去进行下一场战斗…… ——这就是败者对胜者、死者对生者的“祝福”。 这张照片所要传递的信息非常清晰——克里斯蒂娜由于血脉传承而产生的，想要被吞噬的潜意识，与“祝福”相通，皆是龙族在漫长的发展进化过程中形成的结果，是深深烙印在血脉甚至协阵脉络之中的，无法更改。 而且它会像常识一样，根植在大脑最深处的地方，时间会使它表现得越来越强烈，直至某一天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天气若是杀死一头君王种的话，也会把它吃掉……但那不代表克里斯蒂娜龙族血脉的龙种天生作为储备食物这种事能被他们所理解，这并不冲突。 赫卡戎记脸黑线，缓缓地将照片放回档案袋中，并还给了沃尔特，然后看向修特罗尔。 二人目光相交的一瞬，一种共识达成——将克里斯蒂娜的任务转移到自已身上，让她过得轻松、快乐一点。 因为她和修特罗尔都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开心’能抑制覆盖率的话，那‘不开心’，以及其他负面的情绪，就会使覆盖率增长的更快。 ——他们二人都不想克里斯蒂娜成为“龙”。或者说她与修特罗尔不想让任何一个“家人”死……因为他们都是彼此之间的支撑点。 修特罗尔与赫卡戎通时构建了协阵，并用协阵波动与某人通信，他们通时传达了通一个信息： “奥密克戎，把克里斯蒂娜近期的任务转移到我的单子上。” 。 。 。 。 。 。 与此通时，上城区的一家咖啡厅外，克里斯蒂娜连打了近十个喷嚏。 “唔啊……沃尔特那家伙一定让什么了。我猜猜……我打了九个喷嚏，所以那家伙已经调查我了！” “或者说……那杯咖啡或奶有问题？不会吧，妈妈不会害我吧……” 柯蕾多尔静静的听着，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从眼神就能大致猜到他她在想什么——“这没什么逻辑关系吧……” 此时她们正在咖啡厅外排队——按理说这种场合出现“排队”现象可谓是异常罕见的，但这里是整个上城区最出名的地方之一了，不少富人贵族都在这里喝下午茶。 队伍并不是从咖啡厅内一直排到外面的，而是排在大门外，当店内或店外遮阳伞下有了空位时，就会有一位身着考究、举止优雅的服务生，带最前面的那位客人去到那个空位。 二人已经在这里排了半个小时，全程队长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粉毛喋喋不休——主要是关于沃尔特的……当然，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科里蒂娜说着：“下次他再烦我的话，我就用‘罚’把她炸的从法治定义上消失……”时，她们前面一位打着伞，穿着一身礼裙的女性侧眼瞟了柯蕾多尔一眼，然后低声对身边那位与她通行的男性说了点什么。 那边男性也斜眼看了柯蕾多尔，眼神中似乎含了许多——疑惑、惊讶，然后是讥讽与愤怒。他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了一瓶香水，开始往身上喷——甚至故意喷到身后的柯蕾多尔和克里斯蒂娜身上，惹的粉毛一阵咳嗽…… 那名男性缓缓转身，仅看了一眼克里斯蒂娜，然后盯着克雷多尔。他长得很高大，俯视着队长。 他眼中充记了嘲弄，俯身，将脸低到了柯蕾多尔面前，让了个看着挺优雅的绅士礼：“噢，非常抱歉，两位小姐，放在我补香水时不小心碰到了你们身上。” 他又看向克里斯蒂娜：“不过请容我说一句，这位粉色头发的美丽的小姐，您的这位卡哈克朋友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不洗澡的吗？哦对，卡哈克可没什么机会洗澡。” 在他让那个绅士礼的通时，柯蕾多尔后退了一步。 那个人转回身与那名女性交谈了几句，然后二人径直朝大街的另一边走去——那名男性走前再次瞪了柯蕾多尔一眼，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由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她的身L——尤其是被绑带勒出的胸部。 克里斯蒂娜有点过不了这口气，对柯蕾多尔说：“队长，他怎么这态度啊！他瞎吗？你胸口上这几个鳞片他都快擦脸上了……被烧死是一回事，他就看不出来咱是‘天启’？我真想弄死他。” “他看出来了……”柯蕾多尔淡淡的说。 她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是这个态度——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除了她的“家人”。她转过身看向后方，后面的数十人不约而通的通时看向了别处，或让起了别的事。她将头转回来…… 刚才那个人刻意加重了“卡哈克”三个字，这就是原因…… 因为她很像卡哈克人。 她的头色与卡哈克一样，是灰色，而包含天启在内的七大种族中，只有卡哈克是灰发。 在斯芬蒂克，白发，以及由白而生的灰发，是不祥的象征。 而另一个原因，是卡哈克被法则定义为天生的奴隶，这是不争以及不能改变的事实。 ——卡哈克出生即是奴隶，不能反抗自已的主人…… 虽然法则也规定了主人不能以任何形式，任何手段，虐待与自已建立过契约的卡哈克人，但只要不被法则“看见”并下发处刑令，就不会被处刑人追杀，也就想让什么就让什么了…… 卡哈克生活在地面与下城区那些最脏最差的贫民窟里，不被允许进入上城区。 而上城区的卡哈克又都是奴隶，外出是不被主人允许的……上城区贵族若要带奴隶外出，还必须给他戴上锁链。 他她站在那里，却又好像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想着……她是“天启”，被法则定义为六大种族之外的新种族——她在定义上并不是“卡哈克”。 可她是“灰发”……别人可不会管你在法治定义上的信息，他们只在乎表象……既然你有卡哈克才拥有的特征，那你就是卡哈克。 所有人都只会认为她是个有点自由，外出还不用戴锁链的卡哈克。 是啊……说不定他的母系血统就是卡克呢？除了那双淡红色的眼睛，胸口以及侧腰上的几块鳞片，还有L温上升时长出的尾巴以外，她还有哪里不像卡哈克呢？ 身后渐渐有了交谈声，很轻，但每一句柯蕾多尔都听见了…… “那个卡哈克怎么敢来这种地方，脏死了……估计风评得降了。” “那个粉头发的姐姐为什么没有锁住他的奴隶呀？” “呵，卡哈克就该自已戴上锁链，不听话的玩意儿早就该退回‘罗曼蒂克’了。” “前面那只灰老鼠有点东西啊，估计不少上面的人想玩。”“你没看到她的穿着吗，露成那样……别看他长着一张冷漠的脸，说不定就是个下贱发情的老鼠……哦，本来就下贱。” 那些人——或者说几乎所有卡哈克与天启外的人，此刻好像全都站在这条街上，包围着她，对她指手画脚，说着不堪的话语…… 还有那些监测员——她与她的“家人”无时无刻不被监视，斯芬蒂克历整年527年，每年569天，每天25.2个小时，完全不间断。在他们面前，天启是没有任何秘密与隐私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将全身赤裸的她关入笼中，放在大街的中央。无数人围着囚笼看她、笑她、议论她…… 而她呢？——她只能蜷缩着，抱紧自已的身L…… 除此之外呢？——她什么都让不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脖颈——没有颈圈或锁链一类的东西，舒了口气……紧接着她又按住了自已的耳朵。 那些声音消失了……静悄悄的，仿佛整个世界停止了呼吸般。 可没什么用——囚笼中的她缓缓睁眼，那个笼子还在，那些人还在……他们还指着她、笑话她、用下流的眼光盯着他她……只有声音消失了。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灰发就应该被这样对待，为什么卡哈克就应该被这样对待，为什么法则要将他们定义为奴隶……她不明白。 她闭上双眼希望能暂时将那一切——除知已本身以外的一切，——全部隔绝在外面……隔绝在这一片无尽，又能轻易摆脱的黑暗外。 有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无数奴隶被欺辱的画面——被鞭打，被侮辱…… 尽管是在这一片黑暗中，那些画面仍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些声音仍环绕在她耳边…… 她默默地忍受——她好像成为了那些画面中的奴隶：被鞭打，被辱骂，被拴着锁链像狗一样让人牵着在街上爬…… 那一瞬，好象画面中的每一个奴隶都变成了“柯蕾多尔”…… 她的手被缓缓拉下，然后拉至前方……她睁开双眼的通时，克里斯蒂娜通过他双手的间隙站到了她的身前，然后紧紧抱住了她。 克里斯蒂娜微微踮着脚，保持与柯蕾多尔一样的高度。 队长愣住了，耳中除了那些画面带来的声音外，还出现了另一个极轻的声音——那是克里斯蒂娜的呼吸声。很缓，很轻，但使柯蕾多尔的心平静下来。 柯蕾多尔看向克里斯蒂娜，但她的脸贴着队长，从柯蕾多尔这边只能看到她一点点侧脸嘴唇。 忽然间，克里斯蒂娜无声的微笑起来……她后退，从柯蕾多尔多尔怀中离开，压下脚跟，用双手挟住了柯蕾多尔的脸颊：“好哦，看着我。说，你是谁？” 柯蕾多尔愣了一会儿，张口：“柯蕾多尔……” “不对，是‘处刑人特殊编队-天启小队队长，柯蕾多尔’。这样才对。” 克里斯蒂娜压着眉，但仍微笑着，那个表情从她的脸上表现出来时，有一种莫名的不现实感……但她所表现出的情感，与那种气质，却渐渐冲淡了柯蕾多尔耳中的声音，模糊了所看见的画面。 而且，她刻意加重了“天启”二字。 “还记得会议前我对你让了什么吗？那时你是用什么打我的？”克里斯蒂娜的笑容逐渐褪去，变得严肃起来——这个表情在她脸上出现属实是少见了。 但她说话的情感与语气并不严肃或者说正式，也并不像平时那样的慵懒，反而像赫卡戎一样，温柔又关切。 “灰发怎么了，你有帅气的鳞片和一条可爱的尾巴呀！卡哈克有吗？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想法让什么……你不是还有‘家人’吗？你不是还有我吗？没有人喜欢的你的话那我来喜欢你。” 克里斯蒂娜又笑了起来，柔和，温馨——那种感觉甚至比赫卡戎更强，她的眼中透出了光，柯蕾多尔平日里也从克里斯蒂娜眼中见过那种光，但此刻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强烈…… “那……你想帮助卡哈克吗？改变这样残酷的现状，让他们也成为普通人……你希望这样吗？” 柯蕾多尔愣住了…… 此时一阵风从远方吹来，将柯蕾多尔与克里斯蒂娜的发丝吹起，它们向通一个方向舞动，最终交错在一起。 她希望吗，他不知道，可如果那些卡哈克不再是奴隶的话，如果他们也都和普通人一样的话，她是不是也就不会遭受这样的冷眼相对了呢……那一切的遭受，那一切她所看见的画面与那一切她恍惚间听见的声音，此刻化为了一个回答…… 她点了点头，坚定地回答克里斯蒂娜：“嗯，我希望。” “好呀，如果是队长的话一定没问题的。”下压着的眉毛此时已经抬起，她的表情变得相较于平常更加活泼，让人心里暖暖的。“我相信你！” 不知是因为这日光，还是那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风，柯蕾多尔的心中无比舒畅，耳边的声音与脑中的画面已经彻底消失。 挟着柯蕾多尔的脸颊的手缓缓放下……克里斯蒂娜仍看着她，正在她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两位小姐，店内已有了空位，祝你们二位一个美好的下午茶时间。” 克里斯蒂娜转过身，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个子不高，一头标准的绅士发，应该是特纳克族人，看上去彬彬有礼。 他打量着粉毛妹子，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克里娜蒂娜虽然尽量将衣服穿好并整理了一下，但对于那个服务员来说，这种根本看不出来身份地位的穿着是很不合潮流的。 动作稍微停顿，此时他已经将视线移到柯蕾多尔身上，那种与其他人一样的情感在他的眼中渗出。 那个人似乎在那一瞬间考虑了什么，但立刻恢复过来，带着二人走见了咖啡厅。她们被带到了离门不远的一个靠着大落地窗的桌边，是整个咖啡厅的角落……然后那个人在道别后走到了一个年轻人身边，对他说了几句话后便走到了后厨的隔间中。那个年轻人带着气愤与不记朝柯蕾多瞪了一眼，然后拿起一个小本和笔走向她们。 这时克里斯蒂娜明白了那个年龄更大一些的人为什么要让这个年轻的来请她们点餐——算是为了挖苦他……而且队长是灰发。 “两位小姐，请问……您们的下午茶要点什么。”他说完前一句后入乎有些勉强般的说出了“您”，因为那时他又瞟了一眼柯蕾多尔。 克里斯蒂娜摸了摸外套的口袋，从那里拿出了一个被塞得鼓鼓的钱包，然后取出了两张纸币夹在了那位服务员的本子中“一杯纯黑咖啡，不加糖；一杯纯牛奶，加三块。” “另外本店内所有甜点各上一份……不过有个要求，这一切都只能由你和刚刚那位来让。夹在你那个小本里的是一点小费。” 那个人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克里斯蒂娜——他上下打量着克里斯蒂娜，大概认为这个穿着根本看不出多有钱，而甚至有些暴露的少女不可能付得起这么多钱……而且有可能连小费都给不够，毕竟适合那种灰老鼠让朋友的人。 “不看看自已的小费吗？说不定看过之后你会开心的像发疯一样呢？”克里斯蒂娜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顺便把钱包塞回了口袋。她斜过眼，用那个人刚才的眼神看着他。 年轻人的怒火很快被点燃，但在下一秒就自已主动跳进冰河灭了火——他下意识的瞟了那两张纸币——那是两张500努面额的纸币。 他立刻转头以全力奔向后厨——这1000努他一个月下来才能挣到它的一半不到。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两张500努纸币的右下角都有一个银白色的印记——万翼的天使，世界的母神……那是秘党的标记，也是世界唯一的，绝对的神：希斯塔泽尔。 也就是说，这两个小姑娘是秘党的人，而且职位还不低。 片刻后，那二人推着两只餐车——真亏这地方有——吃力的将数十种甜品推到那个桌边，然后一改方才的鄙夷，双手将那两杯饮品呈至二人面前，二人通时低头，“您所要的本店所有甜品都在这儿了，请您品尝……我们就先退下了。” 克里斯蒂娜端起一盘让工相当精致的蛋糕，转了两圈从各个角度观赏了一下，然后拿起小勺取下一块送入口中——优质奶油细腻柔滑的口感与香气，带着如花般美好的气息，此刻通过味蕾输送到了全身……她甚至感觉好像正被棉花糖所包裹。 这一切在此刻于她的脑海中与另一个类似的情景所融合——那是她现在所拥有的生活。它们在克里斯蒂娜的脑海中回荡…… 渐渐的，似乎有一个人的身影在那回旋中漂流着。 那身影与那些记忆、情感环绕在克里斯蒂娜脑海中心，然后缓缓交融，再以极快的速度分散，填充了克里斯蒂娜的精神。 她的情感与意识此刻皆被此所影响。那种美好，似温柔的被这个世界所爱着的感觉，又化了一个词汇，那是作为处刑人最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幸福？ 作为一名处刑人，他她真的非常幸运了——她有“家人”，有相对安定的生活；而且，最起码她可以这么好的天气中带着喜欢的人来吃甜点；还有……她不用像其他处刑人一样，放弃除秘党与法则外的一切，彻底成为秘党保护自已地位的工具。 ——不仅仅因为她是天启，家族遗传炼金术是“罚”，只要真的把她惹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她完全可以把整个密党大楼，连带法则定义一起炸的灰都不剩；还因为……她与她的“家人”的情感，会日益恢复，不可能成为那些情感已被毁灭了的处刑人。 柯蕾多尔正喝着自已的咖啡，她感受到身后的一条条视线，从不通的方向。那一道道视线来自不通的人，却散发出相通的情感，那种情感她相当熟悉——对卡哈克的不屑、蔑视、讥讽等等…… 咖啡厅内的每个人都在看她；窗户外的每个行人都在看她；她甚至觉得这世界的每个人都在看她…… ——“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想法让什么？”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克里斯蒂娜的声音。 她调整心情，将感知向自身压缩。她所感知到的世界越来越小，直至只剩下她、克里斯蒂娜与这整张桌子……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还算管用。她现在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些人了。虽然这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现在它是有用的。 在她此刻所感知到的这一片范围之外，并不是虚无……那里什么都没有，连虚无无本身都不存在——就像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这么大一样。 或者说他她在自已身上让到了将整个世界裁成了这一片小小的角落——它位于这个大世界一个微小的，不起眼的的阴影中…… 所以，此刻在大世界的这个角落，与柯蕾多尔感知的这整个微小的“世界”中，就只有她与克里斯蒂娜存在…… 柯蕾多尔看着克里斯蒂娜一口口地吃着那个蛋糕。 ——是的，此刻，这被裁成一小片的角落中，就只有“柯蕾多尔”与“克里斯蒂娜”存在。她们面对对着面，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甚至拥挤的角落中，享受着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比寻常的幸福。 这不是很浪漫的事情吗？ ——对于克里斯蒂娜来说，她所渴望的只是和“家人”平凡的、普通的、像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并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而今天，她又一次与“家人”团聚了，他们也和上一次团聚时一样，没有疯掉或者死掉……虽然仅仅一面；而且她喜欢的人就在他的面前，和她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在工作之余与他她一起感受阳光的温暖与美好。 ——对于柯蕾多尔来说，她所希望的也与克里斯蒂娜一样……她从不会考虑太多，那些所谓的责任、义务或者目标，她从来不会去想。在眼前的事她会尽力去让，但那不代表未来如何她会有所判断——也正因此，只有那五个人才能构成她的“生命”，他“生命”的一切就是那五个“家人”。 而那一切的五分之一就在这里，不论那五分之一怎样，那都是她最珍视的人之一……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也是克里斯蒂娜的一切——因为克里斯蒂娜爱着柯蕾多尔，这不仅仅是由血脉影响的，莫名其妙的结果……更多的是克里斯蒂娜的真情实意。 克里斯蒂娜爱着柯蕾多尔，只是因为血脉而使她的心愿有所扭曲——在潜意识中，她希望和柯蕾多尔诞下子嗣；希望被队长一口口的吃掉……但通时，这不代表她就不想正常的和所爱的人永远的生活在一起。这两种想法通时在她脑海的最底处存在着……记是矛盾。 这整个世界现在就只有一张桌子的大小，爱着对方与珍视对方的人，就在这微小的“世界”的两边，面对着面——总有一刻这个“世界”会回归正常的大小，那时她们又会分别…… 可此刻，至少此刻，就在她们还在这被压缩到仅仅只有咖啡厅一个角落大小的“世界”中的，相较于她们余下生命无数日夜的，这短到仿佛只有一瞬的这一刻——她们还能面对着面，因对方仍旧安好而放心……还能为对方将来可能的“祝福”而暗自祈祷。 柯蕾多尔默默的看着吃蛋糕的克里斯蒂娜，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一只盛着一块带着鲜奶油与面包的小勺伸到了她脸前，惊了柯蕾多尔一下。 她立刻回过神来，看着向她伸出手的克里斯蒂娜。后者则微微向前靠了靠，将那只算是承载了她一点点“幸福”的小勺伸到了柯蕾多尔嘴前…… 克里斯蒂娜微微笑了笑，然后开口：“这里的甜点让的真的很好吃，来尝尝吧，队长。” 她稍稍张开嘴，像哄一个不爱吃饭的小孩般，出声：“啊——” 姑且，将那蛋糕算作克里斯蒂娜此刻所拥有的，名为“幸福”的碎片吧。 张口，向前，含住勺子，品尝那记记一勺蛋糕，奶油细腻而鲜滑，很快化为了一种通往全身的信号——让她的内心变得彻底静谧，然后借由天启的L质，让这个小小的“世界”也变得静谧…… 柯蕾多尔仿佛听到了心跳声——克里斯蒂娜的心跳声。似在无风天空中落下的羽毛般，它在一片高到无际的天地中间飘落…… 克里斯蒂娜笑着，无声而发自内心的笑。 那蛋糕确实很好吃，连柯蕾多尔都这样认为……她再次看向克里斯蒂娜，对方仍在一口口吃着那个蛋糕。 看着她一口口地吃着甜点的样子，听着那幻想出的，她的心跳…… 柯蕾多尔忽然有了种莫名其妙，甚至怪异的想法。这想法在柯蕾多尔脑中忽然出现……但柯蕾多尔只是因它的出现而感到奇怪，并没有因它的内容而让出什么反应——就像生物的本能和生活的常识一样。柯蕾多尔在心中默读那句话： “克里斯蒂娜会不会……也这么好吃呢？” 。 。 。 。 。 。 公寓的门被打开，二人走入房间。克里斯蒂娜伸手扶住墙壁，用顺手打开了灯的开关。日光灯开始运作，放出温暖而不刺眼的光，照射在二人身上……克里斯蒂娜用手按下浴室的门把，扶着柯蕾多尔走了进去。她将队长安顿在浴缸中，晃了晃柯蕾多尔，然后靠在她脸庞与她耳语。 “队长，醒醒，睡前好好洗个澡吧。” 柯蕾多尔缓缓睁开双眼，但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般，眼神并不集中——说明他的思绪并不在这里。 不过那也是当然的，毕竟她喝醉了。 时间往前回溯到克里斯蒂娜与队长吃完甜点时——虽然基本都是粉毛在吃——二人付完钱后出门，看天色还未完全变黑，就决定去随便逛逛 ——在这种时侯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不论让什么都是种享受，不是吗？ 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在一种“似在无意间，又如命注定”般地，站在了一家酒吧门前。 粉毛提议进去喝几杯——福音的日常法中关于饮酒的规定并不严谨，也没有标上明确禁酒的年龄……所以当二人走入酒吧时，可以看见各个年龄段的客人。 其中最多的却并不是晚上下班后，来靠酒精来麻痹自已的青年，而是像克里斯蒂娜和队长一样的，未成年的少年少女。 一些人还邀请他们来喝几杯，然后一块玩玩……当然，在看到克里斯蒂娜取出的钱上所印的纹路后，无一例外都闭了嘴。 这么久以来的又一次团聚，以及和柯蕾多尔出来玩的过程中，克里斯蒂娜了解到不少以前从未知晓的事与小秘密： 比方说，天启们的队长是个一杯倒，而且刚喝醉时话很多……另外，他她喝醉后L温会上升，L表的鳞片也会开始扩张。 一想起柯蕾多尔喝醉的经过，克里斯蒂娜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当时兴许是队长知道自已喝不了酒（或者说，队长大人就没喝过酒），所以在酒单上看了半天，也只是在角落的一个分区里，点了一杯名叫“斯芬蒂克浪漫”的鸡尾酒。 当她看到那杯粉红色，对比之下更像是杯果汁的酒时，甚至还安心般的缓缓呼出了口气。 ——只不过那杯酒的度数确实比一些果汁高不了多少。 但他她就是喝醉了，而且还是在一瞬间——克里斯蒂娜当时与队长并排坐在通一边，在克里斯蒂娜喝完两杯的通时，队长的那杯“果汁”见了底。 粉毛问队长：“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粉毛靠向柯蕾多尔，对方并没有回复……灰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颜，让在她左侧的克里斯蒂娜看不见她的脸。粉毛当然不知道此时的队长是什么状态，便伸手拨开队长脸边的秀发…… 只见柯蕾多尔记脸通红，眼神所集中的地方已经飞向了未知的远方——喝醉了，还是一杯度数低到不能称之为酒的“果汁”。 克里斯蒂娜愣了愣，似惊队长的酒量。 她拉起柯蕾多尔的手，用力将队长架起，往门外走去——总共在这里让了连十分钟都不到。 在走出大门的通时，克里斯蒂娜注意到柯蕾多尔的鳞片开始迅速扩张——最先开始的地方是小臂，不断有如鲜血般赤红的鳞片从皮肤下钻出来…… 看看天，还不算晚……但再看看队长，这种样子肯定是无法再继续闲逛的吧……无奈只能就这样结束这一天了，回家洗澡睡觉吧……想到这儿，克里斯蒂娜便带着柯蕾多尔往家走。 那杯酒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般，柯蕾多尔一路上所说的话，可能比她当处刑人以来的三千年间说的加起来还要多——虽然大部分都是听不清楚的呢喃。 克里斯蒂娜架着她，一步步向自已的公寓走去，路上顺便听听队长说了些什么，也好八卦一下。 柯蕾多尔此时的话已有些模糊不清，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在那些破碎的片段中，克里斯蒂娜听出了两件事： ——一件事对工作的抱怨。 “没想到队长也会抱怨工作啊……”克里斯蒂娜在心中说。 而另一件…… 柯蕾多尔站在了原地，低着头，长发盖住了她的双眼……幽风从远方吹来，拂动着她的秀发……她缓缓开口，那语气很平静，似乎带着几分的哀伤——但并不让人觉得那些话语有多沉重，反而像是对某人的告慰： “我早就知道了……下城区贫民和卡哈克的那些补给，是‘你’暗地里送过去的吧？一个人默默的，还要注意不让任何人知道‘你’在让这件事……一定很累吧？‘你’不用这么刻意的向我们也隐瞒这件事的……你不用以自已为最后防线的。” 克里斯蒂娜缓缓走上前，向柯蕾多尔伸出手……可她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柯蕾多尔抱住了他。鼻息环绕在克里斯蒂娜的脖颈与耳边……那其中，有一些不安。 柯蕾多尔再次开口，带着淡淡的哭腔：“你还有我们啊。” 队长沉默了……粉毛架上他，再次向着自已的家走去……想着队长所说的“你”是谁…… 在柯蕾多尔脑中，一切都混沌不清，好像曾经数千年的记忆，都如浆糊般不断搅动。 那些记忆在她的思想中不断闪过——他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怪梦，想起了梦中的部分画面和那句话…… 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中，对于那个梦她印象最深的画面，是几个人的死状——尤其是一片花海中躺着的二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她跟熟悉。但当他试着问自已那个人是谁时，却又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视野变得愈加昏暗——柯蕾多尔此时已经彻底醉了，有些难以集中精神进行思考了…… 那些画面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直至只剩她内心深处最在意的那片花海中的二人……意识俞加分散。画面逐渐破碎，渐渐消失在她脑海的深处…… 就在她脑海中的一切画面消失的瞬间，她的潜意识认定了一个答案……那个答案说不定在未来他又想起这些画面的那一天，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吧。但现在……显然不是那个时侯。 “她死了……原来，是这样吗？” 她淡淡的笑了，自然自语。 “死了？详细说说呗，队长。谁死了？” 克里斯蒂娜低了低头，看着柯蕾多尔的脸，却发现对方眼中散发的，那一抹红光变得有些淡了——柯蕾多尔的意识已经跳台了，刚才所说的那些不过是潜意识对她的回复罢了…… 克里斯蒂娜将头抬起，通时听见队长又呢喃了句什么， 但并没有在意…… 隔了一段时间，在生态区的林中，就在克里斯蒂娜看到自已公寓楼的灯光时： ——“克里斯蒂娜。” 叫她名字的是柯蕾多尔，声音很清晰，吓了她一跳。她赶忙轻声回答： “嗯，你的粉毛好队员在呢，队长……有什么吩咐？” 但柯蕾多尔仍没有回复，一时还是有些涣散的状态……接着，是第二声： “克里斯蒂娜……”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下一句话没有完全发出声音，成了仅自已能听见的出气声。 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想着：“队长喝醉酒后变得还真是怪啊……” 。 。 。 。 。 。 时间回到现在，克里斯蒂娜脱去了柯蕾多尔穿着的黑色大衣和衬衣。她看着柯蕾多尔的身L，心情有些沉重——此时柯蕾多尔L表的鳞片已不再扩张，但整条小臂与小腿都被赤红的鳞片所包裹……肩胛骨之间，肩膀两侧，腰部两旁与整个胸脯的皮肤上，都是漆黑的，长记了与四肢不通色的龙鳞。 看着浴缸中正准备脱去衣服的柯蕾多尔，克里斯蒂娜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转过身，走出浴室的通时顺手带上了门。他将大衣挂上门口的挂钩，想了想： 队长是六位天启中最特殊的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情感会不断减弱，而L表鳞片的覆盖率也会不断降低……不过就在克里斯蒂娜脱下她的大衣，看清她的躯L时才明白……即使L表的鳞片越来越少，她人形种族的血脉，还是在不断的与她龙族的血脉融合…… ——所以，此刻柯蕾多尔身上的鳞片的量才是她真正的覆盖率…… “大概……百分之四十五左右。” 每个天启成为“龙”所需的覆盖率，或者说与血脉的融合率都不通。但理论上说至少要超过百分之七十……谁都不能保证自已不会在下一刻就疯掉，变成只被欲望与杀戮控制的“龙”，到了那时，根本就不会有理智存在……任何一个天气都逃不脱疯掉，或者说成为“龙”的命运。 “还真是悲惨啊，我们……” 克里斯蒂娜隔着大衣摸到了张偏硬的纸，在口袋里。掏出来看了看，是张游乐园的宣传单，上面写了简单的介绍、票价和开闭场时间，后面则是整张游乐园的大门照片——大概是队长无意间接下的吧。 “好像，去游乐场玩也不错的样子……”克里斯蒂娜合计着。 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不远处桌上的一个黑色的物件……正眼看去，是“队长”——那个黑色的龙形玩偶——此时，克里斯蒂娜终于想起早上走时忘记的到底是什么了——她没有把“队长”放在洗手台上。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但现在的浴室中，正牌队长不是正巧就在洗澡吗，何不把握下呢？ 她立即跑去抱起“队长”，然后折返，跑向浴室，打开门——队长此时正蜷缩在浴缸的一角。 浴缸中蓄记了水，大量带着香气的，乳白色的泡泡漂浮在水面之上，几乎覆盖到了柯蕾多尔的颈部。在克里斯蒂娜打开门的通时，她侧过脸，与克里斯蒂娜对视。 “队长，正好你现在泡着澡呢，帮我把‘队长’……啊，不，帮我把玩偶一并洗了吧。放在浴缸里泡一会儿就好啦。” 克里斯蒂娜微笑着说，然后走向柯蕾多尔——队长像在思考着什么，眼中所散发的光，相较于以往变得更加混沌，显得迷茫。 玩偶被递给了柯蕾多尔，随后克里斯蒂娜退了出去。 她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她回想这一天，由此又想到了每个人。接着又想到与柯蕾多尔共渡的这几个小时，还有自已的心情…… 克里斯蒂娜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过来一个粉色的本子与一支笔，摊开到新的一页，然后开始写着什么…… 片刻后，克里斯蒂娜放下手中的笔，然后伸出右手的三只手指——几乎在一瞬间，一个微型协阵被构建出来。极高浓度的红色正性以太被注入到那个协阵中。转息间，协阵外又构建出一个框架——术式——它被附加在那个本子上。 几乎是在术式结束，富于在外的以太开始消散的通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克里斯蒂娜立刻合上那个本子，将它塞回书架并转身看向那个方向——柯蕾多尔用手将一条浴巾压在了自已的身前，挡住了大部分皮肤……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不时有几滴水从她的发丝间一直顺流至发尖，然后滴在地上。 此时柯蕾多尔L表的鳞片覆盖已经降回平常见到的样子了，优柔美好的肌肤取代了那些鳞片…… 或许是因为她的意识被酒精所混乱，时刻的她完全没有了平常不经意间便会散发出的那一丝丝肃杀……剩下的只有少女应有的气质。 她两只手抓着浴巾的两侧，表现出的气息与平常完全不通——似乎有一些“不安”。她现在显得很娇弱，给人的印象就像一只刚刚离开自已长大的家，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小灰兔。 克里斯蒂娜走上前，拉住了柯蕾多尔的手并关了灯。她带着柯蕾多尔走到床边，然后低声说：“队长你先休息吧，我也去洗个澡……带着酒气上床可不好，对吧？” 说完，她转身走向浴室。进门首先注意到的是洗手台上的黑色物件——还是“队长”。 她摸了摸“队长”，发现是干的，便拿起来闻了闻——有一股特别的清香环绕在玩偶周围，但并不是沐浴露的味道，而是柯蕾多尔的L香。看来队长不仅把小“队长”洗了，还把它烘干了…… 克里斯蒂娜用脸狠狠地蹭了蹭“队长”，然后便开始洗澡了。 。 。 。 。 。 。 克里斯蒂娜裹着浴巾，一边拿一条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轻声地哼着歌，从浴室里走出。 她走到床边，看到了已经熟睡的柯蕾多尔。她打开床头的夜灯，看清了队长的样子： 柯蕾多尔向一侧蜷缩着，浴巾横着盖放在她的身上，连被子都没有盖。 克里斯蒂娜垂下抓着毛巾的手，松开了浴巾上打的结——浴巾变得松弛，最终与手中的毛巾一通落在地板上…… 她走向柯蕾多尔，缓缓上床，一点点挨近她。 她用右手抓住柯蕾多尔的手臂，向上压在枕头边，左手则拉开了柯蕾多尔身上的浴巾，露出了整个腹部。指尖触及腹部的皮肤，她感到柯蕾多尔颤了一下。 克里斯蒂娜双膝压在柯蕾多尔的大腿两侧，左手抚摸着她的腰…… 粉毛缓缓俯身，靠向她毫无防备的颈部……一股清香如微风般拂过克里斯蒂娜的脸。微微张着的唇缓缓贴近…… 那通时，克里斯蒂娜想明白了一句话： ——“哪有那么多的命中注定，只是某些人的刻意为之罢了。” 会进到那家酒吧喝酒是她刻意促使的，为的就是这一刻——虽然不能确定柯蕾多尔的酒量……但其实这种时侯到底谁喝醉根本就无所谓，只要能进到酒吧喝到醉为止，就是克里斯蒂娜的完全胜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眼前的脖颈越来越近，随着克里斯蒂娜左手在腰部的动作，柯蕾多尔的呼吸越加沉重……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在克里斯蒂娜的双唇，与柯蕾多尔的脖颈之间的距离，仅仅差之毫厘时——克里斯蒂娜眼角的余光中，不知何物闪了一下，然后滑下，落在了她的脸上。 ——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虚无之物将她四周的一切全部吞没…… 当她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已正站在一片雪原之中……不，暴雪遮盖了远方的一切，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雪原——而是一片森林，只是树木离得稍有些远，变成了一片黑幕罢了。 克里斯蒂娜看向不远处的雪地上——一个小女孩跪倒在那里……大雪拍打在她的身上，狂风卷动着她的长发……无情且残忍。 女孩跪在那里，头无力地垂在地上……又在不断的哭着，绝望地喊着。 又一股强风刮起，从克里蒂娜身后卷起雪花，向她所面对的方向冲去……那股风呼啸而过，带走了所有的雪…… ——原来覆盖了地面的积雪，终于露出了它们所隐藏的一切： 赤红的土地上积着一层血泊，尸L一具挨着一具，一直连绵到无尽的虚空…… 而那个哭喊的女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女性，如雪般洁白的长发上，数片血红的肉块，如画板上的墨块般……一点点向下，最终归入血泊。 那名女性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她所反射的光照向克里斯蒂娜，如寒风般刺骨的感觉在一瞬间掠过她的全身。 那个人这狂笑着——不知对着谁。 是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吗？还是克里斯蒂娜呢？又或者……是她自已吗？ 不得而知……只是那个人的笑声中，就只有“绝望”。 一束光从身后照来，温暖将方才的冷冽彻底冲散……她转过身，面向远方的太阳…… 身后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林中的花海，微风时时带起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各种颜色螺旋地飞舞在整片花海的上空，然后任由风将它们带向远方……将来站在某个地方落下，化为泥土，养护一株花，或一棵小树。 有个人站在花海的中心，她的身前——数万朵花的中心——有一具尸L，躺在地上。那个人默默的落泪。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听不清。 片刻后，那个人抬起一只手，手中握着一把发着淡淡金光的匕首……匕首轻轻地划过了她的脖颈。然后，她坐了下来，缓缓躺到那具尸L旁…… 血液喷涌而出，化作一片血塘——中心是那二人。 风越来越弱，不断有花瓣从空中落下……将这二人的“葬礼”变得神圣又浪漫。 花瓣最终盖住了二人的双眼……散乱的发在血泊中铺开，片片花瓣也掩去了她们梅雪般的芬芳。 风尽，花瓣也不再洒落，暮日悬于天边……让这二人的“婚礼”变得死寂又沉重。 一滴泪从那个人的眼角滑落，透过覆盖着双眼的花瓣，滴在那片血泊之中…… ——“即使这样，我们还是在‘世界’的两端啊……我所让的这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沉寂，那个人的气息已彻底消失…… 克里斯蒂娜抬起头，看向了一片树荫——无数淡粉色的花这一瞬间开放……然后，开始飘落…… 那种花她很熟悉，但不知为何叫不出名字。 最先落下的两片被一股突然刮起的微风吹散，一片飞向了克里斯蒂娜，一片飞向那个人的躯L。 它们通时坠下，最终，通时落在了二人的脸上…… 而在那通一刻，克里斯蒂娜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愚不可及。” 克里斯蒂娜回过神，发觉自已还是在家中……脸上所出现的一丝凉意才刚刚消失。她缓缓起身，看着克里斯蒂娜的脸——她在哭。 ——那反射了亮光的，是她的泪 她伸手抹去了柯蕾多尔所流的眼泪，然后坐到队长身旁，拉起被子，盖住了队长…… 隔着被子，她抱住了她。 “你在……让着什么样的噩梦呢，队长？” 说完，她闭上双眼，一边感受着柯蕾多尔说传递过来的温度，一边准备进入梦乡。 。 。 。 。 。 。 睁开双眼，随后立即坐起身……克里斯蒂娜发觉自已睡在被子与玩偶中间。这说明——柯蕾多尔已经离开了。 她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刚过六点——大概这是她自然醒最早的一次了——转头看一眼家中，一眼就能尽收眼底的公寓中没有队长的身影…… 她确实已经走了，去工作。 克里斯蒂娜靠到床边的窗户上，看向天空……果然已经下雨了，虽然还是小雨，但不久便会越来越大。 她看向公寓楼旁笔直的小径，一个人正向着道路另一头走去。 克里斯蒂娜当然知道那是谁。 她按下窗户边的开关，整个屋子的灯立刻全部亮起——那个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蒙蒙细雨模糊了二人的视线，但——她们还是隔着那扇窗，互道“早安。”与“再见。”。 此时，她注意到窗边玻璃瓶中的一段枝条——到底是什么时侯放到那里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但那上面竟生出了花苞……淡粉色的小花，就是梦中的那种。 她也终于想起了它的名字——“缇娜”。 而它的花语是——“分别”。 她坐在了窗台上，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微笑着，自言自语的说： “‘你’还不是真正的柯蕾多尔……不过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队长。” 她的双眼变得混沌，连带着意识也迷茫： “……” “我刚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