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周内,江晚整天魂不守舍,不知为何,看到宫里那些大臣更是越发污秽不堪,而又在给皇上献舞的文贵妃他更是一点也不想看。
他想她了。但他不承认。
终于到了青蝶府一年一度的“赏花节”,江晚比平时早起了许久,飞奔向府上的雅苑。他挑了一个靠前中间的座位,望向舞台,焦急地等待。
前面的他根本没太在意,他只等着她。
“今年的规定有所不通,各位贵客可以写一句话献给头牌青蝶,表达对她的喜爱。头牌看完可选一位自已喜欢的话背后的人,我们可以邀您上府和头牌聊上一聊。”在这里,头牌拥有和府邸一样的名字,而府邸也无从过问任何一位姑娘的姓名。江晚立马叫小厮上前拿纸笔来,不假思索地写下了几个字。
沈若卿缓缓走到舞台前,按照今年的规定在表演前将各位的献语看一遍。她翻开一个个信封,镇定自若。
翻到了下一个。她缓缓打开信封,上面写着三个字:
沈若卿。
她愣了一秒,往台下扫了一眼,便与那台下的少年郎相视一笑。
到时侯,请你呼唤我。
所以,我在呼唤你,现在,未来。他望着她,内心默念。
“就是他了。”沈若卿对旁边管事的人耳语道。
曲终人散,在场的贵客只剩下江晚了。
江晚按照要求进了府,踏进去,却感受到一阵凉意。
府内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令江晚有些奇怪。他询问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答,竟连管事处都没了人影。府内静悄悄的。
“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
正当江晚觉得奇怪,想看看门外是否有人时,只听一个熟悉却又有点空洞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江晚,你在这啊。”
应该是沈若卿没错了,江晚内心欣喜。
猛地一回头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而是和一个被放在柜台上的带着诡异的微笑的木偶对视了。
江晚虽不怕这些,却也出了一点冷汗。
江晚走上前,注视着这木偶,他在皇宫中见得多了,可这种木偶的材质在宫中却也少见得很,大概是西南地区一种杉树的枝和当地的名为尾鹿的鹿角混合制成。江晚只在几年前一次宫廷宴会上看到西南地区的官员呈上来过,但当时皇上因为其让法太过残忍,便废了这个方式。可如今怎会再次见到?而且在这青蝶府?
江晚盯着这个木偶越发诡异,它似乎是个女性木偶,而且还有跟青蝶府舞姬差不多的服装,眼睛直直地盯着江晚,双眼空洞无神,却又感觉透露出一丝悲愤。
恍惚间,江晚的手上滴了一滴红色液L。
他凑近看,用另一只手扇闻了一下。
这气味,像是……血!而且,还是新鲜的。
再抬头一看,竟是从木偶的眼睛流出来的。
江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佑安都城近几年确有妖邪作祟,难不成是它们在搞鬼?可这里是父亲掌管的青蝶府啊。
可令江晚感到奇怪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木偶的这个状态。他依稀记得,当年在宫廷上看到的木偶是正常的,且那位西南官员介绍说,这种木偶只是用在祭祀或者大型宴会,用来代表祈福,不会应用于家中或府邸,且并未有这么诡异的状态。
江晚看着这个木偶,还在流血的木偶,却越发觉得自已的眼睛挪不开了,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了。
正当他在挣扎时,一双温热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是熟悉的味道。
“江晚,你怎么了?我等你好久了。”沈若卿站在他背后轻声问道。
江晚回过神,双手轻轻握住沈若卿的手从眼睛上放下来,转过身。
眼前的人笑脸盈盈,和刚刚的木偶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木偶。”说着,江晚回过头准备指给她看,可是,那木偶,竟……不见了。只是一排空柜台。
“什么木偶,我怎么没看到。”沈若卿睁大眼睛认真地瞧了瞧。
“可是刚刚明明……而且,你们这怎么一个人都没……”
不对,江晚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沈若卿身后的人们,无论是妓女还是管事处的人都在。
怎么会这样。江晚内心不解。
“你怎么啦江晚,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沈若卿担忧道。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江晚想着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她了,便跟着沈若卿上了二楼。
到了楼上头牌的厢房,沈若卿便拉起江晚的手,使掌心朝上,将一个物件放在他手上。
是一个绣有金边的平安符。
“我看你那天上元节盯着它看了好久,兴许是喜欢,我就自作主张将它买了下来送给你。”沈若卿略有些腼腆,试探性地瞄了江晚一眼。
江晚盯着平安符看了几秒。
沈若卿看他不发话,以为是不喜欢,就缩回了手。
下一秒,江晚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却又是温柔的。就像那天和她一起奔跑一样。
此刻,他多么想问一句,你这是在乎我吗。
她一开始想挣脱,可后来也不拒绝了,只是任由他抓着。
沈若卿抿着嘴笑,脸泛红晕。
平安符被他们俩的手包裹着。
“我……希望你比我更平安。”江晚压低嗓子说道,说完,不知怎么地,竟也害了羞。
一切的诡异与不安在这时似乎都化为乌有,岁月静好,风光无限。
也许,上元节那日江晚连想都不敢想的那句在现在似乎正合时宜:如果有人娶你,你会主动退府吗?
江晚,你到底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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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那日。
沈若卿和江晚道别后,便进了府中。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可又有那么点感觉。
这难道就是在乎人的感觉吗?她已经快忘了。
还有一周就是“赏花节”了,她想着。
突然,她终于想到该跳什么舞了。
是要跳给重要的人看。
她似乎开始想是否要离开这里了。
她噗嗤一笑。
不对,沈若卿,你别忘了自已的事。她卖力摇了摇头。
可是,她还是会想到……他。
她望向天空痴笑了一下,距离去年……也许,现在是时侯了。又或者,遇到他,才是一切的开始。
可她知道,这很危险,无异于在刀尖上舞蹈。
她甚至希望他能忘了她,就当是为了他自已。
沈若卿想着想着,提着裙摆跑向住处,扬着头,迎着月光。
今晚风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