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战事不断,何时方得终止?”……
男子端起青铜爵,一饮而尽。
端坐于他右侧一名身着淡黄色布袍的年轻士子放下箸,微微叹息着,“我等一路行来,只见多数田地荒芜,良田亦作荒田。”
男子夹起一些葵菜,看向黄衣士子,“然也。不知曾兄有何谋划?”
黄衣士子喝掉剩下不多的米酒,放下酒爵,蘸了些酒水在案几上写下‘关中’二字,默默地看向对面男子。
右上方临近窗户第二张案几,扶苏慢条斯理地夹起放置于正中铜盒内的羊肉,扔到口中,闭上双眼,细细品尝。
“果然,原汁原味。若有孜然更好。”
放下箸,端起酒爵,嗅吸着那淡淡的粟米香气,暗自思忖着。
‘第二步,可开家酒肆。总之,此时对老子来说,遍地是黄金。”渐渐地,扶苏脸上愁容尽去,一脸笑意。
门口处,一名身形清瘦、衣衫褴褛的少女扫视一番酒肆内四名食客后,目光停扶苏处。略作思忖,少女故作惊慌之色,向坐在右侧靠近窗户席位的扶苏跑过去。
“公子救我!请公子务必救我!”
看扶苏并未看她,又假作哭泣状,“小女子随家兄前来阳翟,途中于路上走失,凭借记忆中路径,方才来到城内。不承想,方才入城,两个黑衣男子将小女子绑至一间屋内...”
越说越动情,以至于自已都信以为真,失声痛哭。
扶苏放下酒爵,眯眼看了下跪在地上的少女,清了下嗓子,“姑娘无需担忧。既已来此,姑娘宽心便是。”
俯身拉起女子,“想必姑娘尚未用膳吧?坐到对面。”
女子胡乱擦拭着脸颊,走到扶苏对面坐下。
“掌柜的,结账!”...“掌柜的,贵店有那些膳食?”.....
“客官请稍等片刻,马上便好。“
本已喜笑颜开的柳掌柜此刻笑意更浓,手上书写速度也越来越快,
“嘿嘿!看来今日可小赚一笔喽!”
很快,柳掌柜放下算筹、毛笔,“客官,共二十布。”
绿衣男子从怀内取出一吊布币,取下二十枚给给柳掌柜,转身离开。
扶苏看了下女子神色,转身看向左边门口处的柜台,“掌柜,再送一副用具!”
“请公子稍等片刻。”
柳掌柜放下手中算筹,看向左上方正在收拾案几的青年男子,“相,即刻送一副器具过去。”
男子放下抹布,走向柜台。
扶苏转头看向女子,笑道:“姑娘不擅手食乎?”
“哪有!”
女子脸色微变,忙抓起放置于身前铜盒内的葵菜塞到嘴里,边吃边看着扶苏。
店小二来到扶苏左侧,将箸放置于女子身前,转身离开。
扶苏不再理会女子,端起放置于右侧的酒壶,给自已斟酒,又夹起一方鹿肉,自斟自饮。
突然,扶苏放下箸,笑嘻嘻地看向女子,“若本公子所料不差,姑娘与家兄乃是前来阳翟有要事,姑娘不耐其兄管束,偷跑出来...”
女子端起酒爵喝了一口,放下箸,灵动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扶苏,“公子可与家兄相识?”
扶苏淡淡地回道:“不曾。”瞥了下案几上为数不多膳食,看向女子,“若膳食不足,再要一份。”
女子放下箸,拱手回道:“多谢公子。”
扶苏呵呵一笑,“不必客套。”
起身走向向前方柜台,女子通时将剩下的酒水喝掉,起身追上。
一名身着黑色布袍的男子牵着一匹黑色骏马来到扶苏身前,把缰绳递给扶苏。
“公子,您的坐骑已经喂好。”
扶苏从怀里取出一吊半两钱,抛给男子,“公子赏你的。”
男子笑眯眯地将铜钱放入怀中,躬身一礼,“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转身返回店内。
扶苏看了下女子颇有为难的面色,“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在下送姑娘回府。”
女子偷瞥了下扶苏那不容回绝的眼神,弱弱地回道:“在城东,距此不远。”
扶苏牵着马,拐向右侧。
右侧街道上,三骑向两人疾驰而来。
为首一名身着青色外袍男子看了下跟在扶苏右侧女子后,微微皱眉,“小姐正在前方,勒马收缰。”
三人翻身下马,青衣男子将自已坐骑交于左侧黑衣侍卫,一脸无奈地向扶苏方向走去。
扶苏当即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向自已走来的男子,暗中观察着对方举止神态,只见其人步履沉稳、面如春风,似性情豪爽之人。旋即,扶苏作出决断。
‘观此人步履如风,面带微笑,应该是商人。可以结交。’
男子来到扶苏身前,拱手一礼,“在下许少离,此乃小妹许姝,方才对公子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观公子器宇不凡,若公子不弃,还请公子前往寒舍一叙。”
扶苏淡然回道:“无妨。令妹古灵精怪,颇为让人欢喜。在下亦有小妹,许兄之意自是明了。”
‘此人器宇不凡,应是那家世族公子。’
暗暗称赞之余,许少离拱手笑道:“公子快人快语,请!”
走到许姝身旁,拉起许姝,本想斥责几句,看着许姝那珠圆玉润的脸颊,又开不了口,拉着许姝转身向两名护卫方向走去。
扶苏牵着马,走在许少离左侧,看了下兄妹二人神色,最终停留在许少离处。
“不知许兄作何生计?”
许少离回道:“一介商贾尔。望公子莫要见笑。”
扶苏哈哈一笑,“士农工商缺一不可,世间多愚人尔,许兄大可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