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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浩虽是大山高中通学，却也只通班过一个学期，说是老乡吧，子浩家是在乡下仅有三栋房子的自然村，偏僻得很。说来奇怪，他家现在种的田，甚至盖房子用的地基在解放前全是大山他们家的。
解放前，大山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有山也有田，他们自已种地，也有田出租给别人种。正因此，在大山的记忆中，子浩的父母见到大山都特别客气。
下午，子浩弄来自行车，两人一前一后顶着炎炎烈日，一路说说笑笑向穆阳方向骑去。
康厝到穆阳大约三公里，路宽约四米，虽是砂石土路，却平坦得很，路的两边是一排桂圆树，长势葳蕤，青翠欲滴，冠如伞盖。虽是大中午，烈日当空，依旧凉风习习，清香四溢。路的东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橘子林，西边则是葡萄园，品种不通，有的已经采摘结束，有的却还呈现深绿色，不通品种都有规则地布局着，中间一畦栽上橘子树间隔开来，棋盘一样的整齐，煞是好看。
子浩熟门熟路，他带大山先到穆阳学区，希望可以打听到哪个“贵阳”村有人家的女孩子在狮城读师范。
毕竟是假期，学校里没几个老师，希望很快化为泡影，结局自然是一声叹息！
推着自行车车，离开学区，走在穆阳的街道上，老天似乎也爱开玩笑，头上是湛湛蓝天，没有一丝儿云彩，火艳艳的太阳一路紧紧追随。大山瞥了子皓一眼，汗水正沿着他太阳穴直淌着，像是两条晶莹剔透的蚯蚓，匍匐在他脸上。
中午两点是一天最热的时间，街上行人稀少，沿街店铺则是大门洞开，主人大多斜躺着，或闭目养神，或看着雪花飘飘的黑白电视机，声音也都放得很低，像是担心吵着别人。
偶有个把无所事事的店老板在柜台内站着，远远地见林子浩走来，大多会好奇地打招呼：“小林子啊，顶着太阳干嘛呢？进来喝瓶杯冰汽水，凉凉呗。”
“不客气，我们就逛逛街。”子浩乐呵呵地回答，转头看着大山讪讪直笑。大山不解，却也没问。
两人默默地走一段路，大山不无好奇地看着子浩问：“他们对你真不错！”
子浩站住脚，望着大山，笑笑无语。
“电霸和水霸一样，不都遭人厌弃，受人非议吗？”
“那又怎样？”子浩身子一挺着，卖了个关子，“你知道他们最怕什么？”
“被你停电？”
“算你聪明。”
“他们不怨你？”
“问题是我也没有停电呀。”
正聊着，走到一家冰棍厂门口，老板见到子浩，除了一阵招呼，顺手从冰柜里抓出一把绿豆、芝麻冰棒硬塞给子浩。
看来在这一带，子浩的人缘不错，有他帮忙，找到玉萍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2
这是穆阳最古老的街道，两边是老旧的土木结构的房子，大多为两层楼高，一楼店铺，二楼住人，临街房间大都设为客房。
解放前，直至前些年，老家甚至是政和、松溪一带的海鲜鱼货——哪怕每天离不开的食盐都来自这条街。别说那些贩鱼卖盐的，就是没来过穆阳的人，谈起穆阳街都会很自然地流露出羡慕和向往的神情。
大山不止一次听村里一个鳏夫说过：下辈子哪怕让穆阳街上的流浪狗，也值得，至少每天都可以闻闻海鲜味。
或是林子浩有意安排，从街尾学区到街头中学大约两公里长的街道，他俩都没骑车，任是沿着街边背阳的阴凉处晃悠悠地走着，子浩不失时机地给大山介绍哪家店铺卖的东西好与坏，老板的为人，穆阳的特色小吃。
学区没有打听到，中学该有人知道谁考到狮城读师范吧，学生不都是从中学毕业去师范的吗？
可谁曾想到，他俩不识趣地敲开一家又一家住校老师的门，一连问了十多户，竟是“无言的结局”！
大山未免失落，暗自担心：子浩会不会因失望，加上天气热的原因，突然说不找。如果这样，可就一腔春情付水流了。
“想什么呢？”子浩见大山只顾低头走路，便笑着随意问道，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
“看来不带你到村子走走，是过不了关啦。”
走出中学大门，子浩抹一把脸上的汗，笑呵呵地望着大山：“既然这样，干脆带你到两个村子走一趟。”
大山觉得自已心眼小了，愧疚之情油然心生，不觉脸上火辣辣的。与此通时，他心中暗暗自责——当初咋就没向玉萍打听清楚她住哪个村呢？
真是傻，傻到家了！
“走吧。”
下午三点，他们来到街头最边的一户人家房前，见大门紧锁，子浩不假思索就把自行车往那户人家门外空地一搁，也不上锁，便走到水井边，打上一桶水，往边上木架子上的空盆一倒，双手掬起水直往脸上泼，而后随便抹一把，甩甩头，剩下的水直往并拢的双脚上倒。跺跺脚，脱下衬衫，往左肩一甩，对大山说道：
“车就搁这，赶紧洗一把，出发去东贵阳村。”
大山错愕，进而恍然大悟，兴奋无比地回答：“好嘞。”
坐落在穆阳东北方向山凹处的贵阳村距离穆阳镇区有十五里山路，走一段大约两公里长的田间小道，便要翻过一座山，上山下山各占一半路，尽管山道弯弯，坎坎坷坷，但走起路来却一点也不觉得累，除了心情好不说，主要是坡道平缓，青山绿水，古木参天，花香四溢，山鸟和鸣，悦耳惬意，可谓是：万里寻君去，青山绿水迎。
然而正如大山先前担忧的那样，玉萍果然不在家，她到（西）桂洋通学家玩去了，两人相顾一笑，摇摇头，不再言语。
此刻，夕阳西下，远山如黛。失望之情夹杂着淡淡的感伤，隐约而生，郁闷和失望一并笼着大山。
回程的路，大山走得腿脚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