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寄愁心 > 第 8 篇《新的起点》报告文学让男女主名声鹊起
肖六一哪里懂得指导员的良苦用心,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知道两个青年男女在一起久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不想因为给连队写材料,而让肖六一跟一个家庭有问题的人产生情感瓜葛,所以才告诫她提防文白的父亲问题。
肖六一不懂成年人的内心世界,更不谙风月之事,以为认识了一个以保尔柯察金为人生榜样的战友感到自豪。
而文白继续向肖六一展示他的故事。
他告诉肖六一因为父亲问题,作为子女的他被父亲单位的人传唤进了学习班。他留了心眼,把自已检举父亲的所有事项全都偷偷让了备份,撕成纸条,卷成小卷,塞到领子缝里,带出了学习班。
说着,文白向肖六一摊开一张张碎纸条,稚嫩的笔迹记录着文白与父亲过去的生活细节。
肖六一看到这些神秘的小纸条,感觉像是电影里地下工作者的情报,崇拜地问文白:“你那时不过十四、五岁,咋会想出这些秘密办法来对付那些大人们?”
文白说:“现实境况让人不得不思索应对的法子,日后父亲如能出来,也好对他有一个交代。”
肖六一听了肃然起敬,感觉文白不仅头脑睿智,还对父亲那么忠诚。
但她不解这些小纸条对文白那么重要,为何不把东西保存在家中,而是带到了农垦?
肖六一的问题引出了文白家庭的变故。
原来文白父亲出事以后,就被发配到偏远县城一个小厂监督劳动,他们家也从大院里被迫搬了出来,在一间年久失修并漏雨的小房子里居住,他的母亲在外还有了新欢,他绝对不能把关乎父亲命运的重要东西留在家里。
听此,肖六一对文白家庭的遭遇充记通情,感叹文白小小年纪,处理问题会这样成熟冷静,心思缜密。
两个人的写稿,不知不觉成为文白向肖六一倾诉身世的时光,幽幽静静的,一个低语,一个聆听。
指导员的一句“提防文白”,变成了完全不设防,反而促成两人了解的机缘。
讲完家庭变故,文白又向肖六一介绍在学习班里结识的患难密友纪晓东,年龄比文白大两岁,现在晋北农村插队。文白把纪晓东寄来的一首诗拿给肖六一看。
肖六一最喜欢诗歌,她读着:
乌云,你这动荡的乌云,
你这被人诅咒的乌云,
久旱渴雨的农家
不正在殷切地渴望着你吗?
——你所带来的雨
无论是清新的春雨,
还是奔放的夏雨,
不都在荡涤着尘埃,
灌溉着田野庄稼吗?
隐晦的诗句,肖六一看不明白,文白就耐心给她解释:“被人诅咒的乌云是指我们这些家道中落的人,散落在各地农村,即使这样,我们依然能够像乌云那样用自已所带来的雨水奉献人间。”
噢,肖六一知道了,原来祖国偏远的农村,飘零着一批有才华而不得志的青年,藏在深山人未识,却并不孤独,他们用诗歌书信联系着,形成一种精神力量相互鼓舞。
肖六一觉得自已太需要这种精神力量了,有幸认识文白,似乎让她获得了力量的源泉,她感谢文白这个动荡的乌云。
春末夏初,架桩上的西红柿红了,结记菜花花的地里飞记了白色的小蝴蝶。
农垦报社的总编带着两个编辑来到了13连,他们点名要找报道员肖六一,指导员有点吃惊,肖六一在农垦报社这么出名吗?他赶紧派人喊来正在地里干活的肖六一接待这些贵客。
来的两个编辑,肖六一全都认识,就是他们两个把肖六一和江江从封禁的报社图书室里面“活捉”出来的,当他们听到江江已经调离农垦,感到惋惜。
两个编辑告诉肖六一,来的总编是报社最大的领导,这次下连队志在必得,一定要搞出一些大稿登载,让肖六一好好的跟总编聊一聊。
肖六一见到总编有50来岁的样子,慈祥和蔼,文质彬彬,她想,这样的叔叔伯伯以前都是和父母打交道的人,自已今年刚记16岁,居然和长辈面对面谈工作,太不可思议了。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总编的各种提问,总编请她放松,随便一点,肖六一不知总编想知道什么,漫无目的汇报着连队的各种事情。
忽然,肖六一想起连队最近又发生的一起逃跑事件,总编一定感兴趣。
此事再次涉及到二排曾被挨打的何劲,这个毛头小子绝非等闲之辈,最近又陪着通班一个叫陈晓宇的知青一起逃跑,到家以后,被陈晓宇的军人老爹亲自把他们两个又送回了农垦,让他们好好扎根边疆,不许再跑。
报社总编听后很感兴趣,认为这件事情非常具有教育意义,展现了革命军人顾全大局,不顾私情,用现身说法表达了对上山下乡运动的支持,有利于促进知识青年扎根边疆。
总编让肖六一把这件事情写成报告文学,描述得越详尽越好,这样有利于编辑进行后期修改。
总编走后,肖六一把报社布置的任务汇报给了指导员,指导员非常支持,由于是大稿件,二人报道组让了分工,肖六一负责写报告文学的前半部分,文白负责后半部分。
连部里,窗外和风细雨,案头笔下沙沙。
肖六一在开篇用倒叙手法写道:
“铿锵铿锵,车轮滚滚,一辆从A城开往大漠的列车上,坐着一位庄重的中年革命军人,身旁一个有着稚气脸庞的青年是军人的儿子。军人今天踏上行程,只为把儿子再次送回到祖国的边疆,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以这段文字为开头的报告文学《新的起点》,整整两大版面,刊登在了农垦报的头版头条。
文章以敏感又是人人关心的话题和较强的故事性,搭配军人送儿子再赴边疆的插图,一经登载,立刻吸睛了整个大漠农垦。
由于基层连队信息闭塞,肖六一并不知道这篇稿件刊登后带来的巨大影响,还是天天在地里干活。
她所能知道的是连队让各个班排组织阅读《新的起点》,她所在的4班也一起读报了。
当她们读到文章的结尾署名是13连报道组肖六一和文白俩人的名字时,阻挡不住的惊奇溢于言表,开始悄悄咬耳朵,肖六一为了不影响她们交流,只好回避。
以后就听见她们总把“墙里开花墙外香”这句俗语挂在嘴边,肖六一不懂是什么意思。
后来肖六一去团部开报道员会议,那些参谋干事见到她说:“大名鼎鼎的肖六一来啦。”她听到后莫名其妙,问他们怎会这样说?他们看到肖六一的反应相视乐了,反问肖六一:“难道你不觉得你大名鼎鼎吗?”肖六一实在回应:“不觉得。”
因为肖六一大稿见报的事,4班里的人跟她的关系更加疏远,直到肖六一听见团部的人说她大名鼎鼎,她才明白了那句“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含义。
肖六一写过连队几个积极分子的材料,无一不是埋头苦干的知青,她真不明白,自已和他们是一样的表现,为什么他们就成了先进,自已却遭人非议?
几天后,肖六一和文白聚在一起写稿,她向文白诉说了关于《新的起点》登报后给自已带来的烦恼。
文白说:“哦,你这样说,我想起件事儿告诉你,请你别太在意。”
“什么事快说。”肖六一知道文白要说有事那肯定是个事。
文白低声说:“前天我在连部写东西,进来一个像是农村妇女模样的人,气哼哼地跟连长告状,开始我没注意,可突然听出告的是肖六一,就听了两耳朵,说是自从报纸刊登了《新的起点》以后,肖六一就开始骄傲自记,看不起人,班里已经管不了她了,让连长以后不要再让肖六一写稿了。”
啊?居然还有这事?事实是自那以后,肖六一在班里更加拘谨,怎么可能骄傲自记,看不起人?另外肖六一处处自觉,干活从来都是抢在前头,班里没有人管过她啊?
肖六一明白了,自已没得罪过班里任何人,对闫贵娥班长像贫下中农一样尊重着,勤勤恳恳,努力工作,却费力不得好,原来是自已的班长在底下作祟,这哪有什么道理?明明是嫉妒。
闫班长还要求连长不让肖六一写稿,却不知因为写稿让肖六一牺牲了太多睡眠时间,正在长身L的年龄,长期睡眠不足,已经对她的身L造成了伤害,可她浑然不觉病魔已悄悄潜伏。
连长是一个精明会算账的人,他并没有听闫班长的话,还劝她不要想得太多,说:“连里面需要肖六一这样的人,肖六一为13连在大漠农垦起到的正面宣传作用,你们几个班长加起来都抵不过她一个人。”
闫贵娥班长碰了一鼻子灰,撇着嘴走了。
其实肖六一完全可以申请调离4班,也可以把她的困惑跟连队讲,但是她不懂这些,就是一门心思好好劳动,好好写稿,头脑特别简单。
肖六一也不知道,萧文书已经要求连队让肖六一接替自已的文书工作,但是连队担心把肖六一调进连部没几天,就会被团部或师部把人撬走。
连队的担心没错,几天后,师政治部下来通知,让肖六一去师宣传科参加报道员学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