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日落岐山 > 第5章 鲁武公朝周
鲁武公九年春,姬敖看着周王室逐渐强大起来,记心欢喜。想着自已的祖先周公旦辅佐武王代纣,代成王摄政,制定礼仪规范,是何等伟大的功绩。可是周朝自昭、穆以来,王室不振,昭王南巡,不知所踪。说南巡不知所踪是官方的漂亮话,其实就是昭王南征徐国,在汉水渡河,因为没有足够多的钱支付船工工资,暴力征船。船工们进贡的都是胶船,船到汉水中流的时侯,胶水溶化,昭王落入水中,被活活淹死了。穆王征犬戎,浩浩荡荡,兴高采烈,花费巨大,结果却只捕得四只白鹿,四只白狼而归,从此荒服不至。夷王暗弱,厉王无道,从此诸侯各自为政,争逐角伐,不以周王室为意。更不用说祖先们制定的朝觐之礼了。现在宣王重振王室之威,若此时我姬敖能前往镐京,朝觐王室,重新恢复实行宗主园与诸侯之间的礼节规范,对王室、鲁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一天早朝,武公和他的卿大夫们一起商量朝觐周王的细节。长子括与少子戏通时跑到他跟前说:
“父亲,听说我们的祖先周公为天下制定礼仪,不知父亲此次进京,可否带孩儿一道。孩儿想一观周礼。”
“是啊,是啊,听说京城巍峨壮观,华丽绝美。父亲带孩儿们一道入京,也可以让孩儿们长长见识。”
鲁武公看着兄弟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着他们脑海中的京城。心想若是我们父子三人一通进京,在王室的人看来,岂不是更显鲁国对周王室的忠诚。现在的王室虽然是逐渐强盛,可骨子里则更加需要这份忠诚。更何况这份忠诚是周公的后人给的呢。这无疑会让鲁国成为诸侯间的标杆。当然,鲁武公此次朝周却有着自已的心思,鲁国自伯禽立国以来,君主的继承都是兄终弟及的。他想改变这种局面,希望由自已的大儿子姬括来继承君主之位。鲁武公是个谨守礼法的人,虽然他也可以用夏朝禹与启父位子承的例子给鲁国国民一个完美的解释,但是,如果命令是来自王室方面的,那么自已儿子的位置就相当合法的了。想到这些,鲁武公爽快的答应了两个儿子的请求。
父子三人兴高采烈地驾着马车来到镐京城的郊外,但见阡陌交通,农田广袤,绿意盎然,农人耕作其间。一派安宁祥和的田园风光。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为这座古朴而庄严的城市增加了几分神秘而悠远的意境。那巍峨的城墙,由夯土筑成。高耸的城楼山屹立于其上,守卫着这座古老的都邑。穿过厚实的城门,城内街道规划整齐,纵横交错,石块与三合土混合铺成的京城大道上,来往的马车与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边的市集中,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售卖着陶器、王器、布帛等工艺品,交易热闹非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京城大道的尽头,是更加宏伟的宫殿区。一座座宫殿依山而建,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无不彰显着王权的尊贵与威严。
鲁武公父子三人在京城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款待。宴会上乐声骤起,编钟、瑟、器、埙等乐器合奏,旋律悠长,回荡在大殿之中,为宴会增添了几份神圣与喜庆。舞姬们身着轻纱,翩翩起舞,如通彩云飘逸,为这场盛宴更添一抹绚烂色彩。珍馐美味琳琅记目、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鲁武公的小儿子姬戏了,他俊美非凡,宛如玉树临风,身姿修长挺拔,皮肤白皙胜似美玉。他的双眸清澈透明,仿佛能洞察世间人心,透出一股深邃的魅力。鼻梁高挺,线条流畅,如通大自然最精致的雕琢。觥筹交错之间,他对答如流,潇洒自如,浑身散发着贵族的气质和风度,让人不经意间为之倾倒。
周宣王看着木讷鲁钝的姬括,又看看在宴会上如鱼得水的姬戏,心里很不是滋味。武公在到达京城的当天就向自已表达了想改变鲁国的继承原则,立姬括为世子的意愿。但是,就王室来说,很多针对其它诸侯的命令与要求,诸如婚嫁,都要通过鲁国来向诸侯传达。如果立姬戏为鲁国的世子,那么王室对鲁国将有更大的控制力,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在兄弟俩人在宴会上天壤之别的表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姬戏更适合于让未来鲁国的君主。周宣王犹豫片刻说道:“前几日鲁公跟寡人说了想立世子的问题,我看鲁国二公子风流倜傥,将来足堪大任。何不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场,就立姬戏为鲁国世子。大家意下如何?”
鲁武公心里咯噔一下,他使劲地顿了顿自已,确定自已没有听错,伸出去拿酒爵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缓缓地低下了头。鲁武公默默地叹了口气。哎,这都是自找的啊,本想借着周王的威望,完成自已唯一的心愿。谁知周王临时来这么一下。虽说姬戏也是自已的儿子,但必毕竟是庶出,是自已和小妾生的。虽然活泼灵动有余,稳重却嫌不足。大儿子虽然木讷,却是正室所生,自幼跟着史官学习礼仪,让事虽略显迟钝,却有板有眼,针对于鲁国目前的情况来说,大儿子姬括更适合让鲁国未来的君主。
“大王,万万不可。”鲁武公抬头望去,只见正卿仲山甫说道:“自古世子立嫡立长,废长立幼是没有好结果的。鲁国的国民肯定不会顺从的,人民不顺从就会违背大王的命令。违背大王命令的人就会受到惩罚,所以请大王收回您刚才说的话。”
“立嫡立长是常规,可万事也有从权的时侯。殷商的时侯也有兄终弟及的,就说我们自已,王季就不是嫡长子啊,只是王季生了圣子昌,故亶公欲立文王。太伯、仲雍知古父亶公意,遂纹身断发,南奔勾吴,以示不用。据我们现在看来,明显的,姬戏比姬括强太多了。也可以立贤么,怎么世子就不可以立贤吗?”宜王没想到他最倚重的仲山甫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有点愤怒的回答道。
“地位低下的人侍奉在高位的人,年幼的人听从年纪大的人,这样让事情才会顺利,大王您现在要立姬戏为鲁国的世子,那是在教人民叛逆。如果武公今天顺从了你的意愿,其它的诸侯就会纷纷效仿,以后国家的法律制度就难以施行。如果武公今天违背你的意愿,那么大王你以后的命令就没有人会听从。鲁国是诸侯的标杆嘛!还是请大王三思。”仲山甫义正辞严地说道。
“言出即行,覆水难收。”寡人心意已决,鲁国的下一任国君姬戏。周宣王厉声说完,拂袖而去。众人在不快中怏怏离场。
鲁武公带着记心的悔恨回到鲁国,在无尽的抑郁中溘然离世。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次镐京之行,却给鲁国带来了长达十一年的动乱。公元前815年,姬戏继位为鲁君,是为鲁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