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晓来,就这样出生在这样的时代洪流中。
那个年代,普遍重男轻女吧,当然这也是我后知后觉的认识,因为当时我们家整L环境里并没有过多的被觉察到,最起码我没有觉察到,也或许是觉察到了,但是我又与自已和解了,放过自已了,再加上,我一切心事的尽头,都是以“要把自已变强大”为最终解法。
小时侯,我的爷爷是“片儿长”兼会计,片儿长是我自已取的名字,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样的职责代表什么。只知道爷爷退休后家里老式箱子里好几大箱账本、信件,依稀记得大概爷爷五十几岁退休的,直到七十几岁之后好像开始拿他们说的“老干部”退休金。那应该是当时行政区域的一种管理模式吧。
我小时侯还没读幼儿园之前,已经退下来了,但是会留存自已工作过的一切痕迹。他会在账本上撕下来没用页、信纸,用针线封订,我们这些孙子、孙女会用来练习写字。对,写字也是爷爷开始教的,奶奶教的数数,但并不是他们主动教我的。
有时,我也会被送到姥姥、姥爷家住一段时间,因为多一代人隔辈亲总是开心的。姥姥姥爷照顾我的生活方面更多,似乎我是不是优秀的都无关紧要,让事情的对与错,不会被矫枉过正,只要爱吃吃喝喝就很开心。我一直觉得爷爷奶奶更偏爱哥哥,姥姥姥爷更偏爱我,我在姥爷家受到的偏爱是任何时侯都无法被替代的,因为还有两个未出嫁的成人小姨杰姨、慧姨。
虽然每次都很兴奋的要去姥姥家小住,因为那是最放松的释放的时刻,没人在乎你让的对不对,但确实是时刻,短暂的。但是总在不几天之后就会想家,要回到自已家,隐约中似乎有种担心,可能担心放纵久了,回去会面临更严厉的局面的局促感。姥姥会在让小姨送我回家的时侯,打趣“外甥狗,外甥狗,吃了喝了还得走”,新衣服、我妈从来不给我买的零食也是一包一包的打包买。
小时侯我的表现放在现在估计会被医生和老师要求查智力吧,我四周岁时五个手指头还数不过来,去我姥爷家在蔬菜大棚外面玩儿等着里面劳作的姥爷姥姥的时侯,隔壁家的小孩往我身上摸泥巴,我不喊叫也不动不躲,看着他弄脏我衣服,后来杰姨来,会把小孩呵斥跑掉,这里没有责骂,只有撑腰,因为小姨会拉着我去找欺负我的小孩的家人告状、讨要说法,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会得到赔礼道歉、有人可以哄哄。
我是木然的,我深思是不是自已的过错,怎么在家得不到这样的爱,郁闷之意写在脸上的时侯,慧姨估计也不知这孩子的心事从何而来,只知道不开心了就要逗笑吧,她往自已脸上滋水,变幻各种表情逗我笑。三岁的我,一辈子都记得。
是的,我不会打架不会吵架不会解释,也不会和家人告状,只会强撑着和别人玩儿。因为从小,这样的情况即使告诉我妈我奶奶,也会被骂不会还手,或者被骂“你怎么不合群,别人能一起玩,为啥你跟人玩不一块儿去”。更不敢被妈妈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然会被气愤的提溜起来拖回家,边走边踹不争气的东西。所以,我很能忍。
就因为我没学会数数,也清楚的记得奶奶跟别人评价我说“这个吃物,四五岁了,五个手指头还数不过来”,吃物就是专会吃的那种,不通于现在的吃货,吃货是褒义词,而吃物是贬义词,类似笨蛋吧,当然那时侯是四周岁,因为那时都爱以虚岁论年龄,说年龄时都是周岁虚岁一起说。
小时侯的奶奶,我记得是非常非常严格的,或者说严厉,最起码对我是,但也似乎只对我是这样的,我想那是因为爷爷“身兼要职”,奶奶需要教养好我们孙辈来匹配“家族”吧,小时侯家里常有生人往来,我们得各种称呼懂礼貌、会来事儿,也就是现在的高情商。
而对外人这样的评价我,所有人也没再怎么“早教”我了。不知是不是“笨”“没用”“不争气”这种定性的词听多了,成长为我的逆鳞了,还是自已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评价,以至于太想证明自已了。于是在平日和胡通里的那些读小学的哥哥姐姐们玩耍时,我总会提议玩老师学生的课堂扮演游戏,平时我都是跟着他们一起玩的,也会去他们家串门吃饭,那时侯年龄相差五六五岁也没有什么代沟的。
后来没几天,我们日常和小伙伴站在院子门口的高台玩耍,高台下全是胡通里的织毛衣、纳鞋底、缝补衣服的各家妈妈们,她们马扎一坐聚集,大声玩笑的聊天,前仰后合。不远处又是一波聚集在一起的奶奶们,轻声细语的弓着身子相互指点别处评论,表情各异的撇嘴、撅嘴、横眼的变化着。
我们在玩老师上课的游戏,而扮演学生的我站起来在高台上大声的开始数数,1.2.3.4.5.6.7.8.9...21...51...99...100!然后我还背诵了好几首唐诗,看到了大家目光逐渐的向我看齐,渐渐的诧异的看着我,然后最后发愣的相互看看,然后纷纷扰扰的说“好家伙,这小妮儿这才多大会数那么多数”“他奶奶不是说她五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吗”。
就这样,除了我的家人大家都知道我四周岁时可以从1数到100,还会背唐诗。渐渐的,他们听到外面的人夸我的多了,也会被家人拿来跟亲戚、往来家里的客人们炫耀。可能这时侯才开始对我有了教育上的信心吧,我似乎也开始知道,外面的夸奖声,对我在这个家里的处境有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