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玄幻小说 > 没事,活着就好 > 第三章 禁足
隐约的刺痛感袭来,入目之处是灰扑扑的帐顶,四肢酸痛且无力,舒言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已靠在床头上。
“醒了?”
窸窸窣窣的响声刚停,继而是深厚且上了年纪的声音,舒言的嗓子疼的厉害,因而她只敷衍的应了一声。
但对方似是因她的敷衍感到不记,一声嗤笑过后,又带着些怒气斥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自已寻死就罢,竟敢连累上妹妹,早知你如此毒蝎心肠,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说着说着,连带着原主的生母也骂进去了,舒言一面清着指甲里的水草,一面侯着他发泄脾气,待他声量逐渐减小,舒言也不以为意的反问,“爽都爽过了,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你当初不就该管好自已?”
二人之间隔着屏风,因而舒言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从他急促的喘气声来看,他好似要气炸了。
“你方才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羞耻!”
孟获一掌拍到桌案上,反弹的力道将手心震得发麻,他便瞧准了那脆弱的瓷盏,“你这几日给我好好待在院子里!罚抄一百遍的女诫,没抄完不许出门!”
岂有此理,这个废物何时变得如此气人!孟获心中越加烦躁,他鼻间一哼,拂袖离开了房间。
屋内陷入沉静,唯有她轻微的呼吸声,舒言默默穿好衣服,打算去桌边寻口茶水。然桌上被人扫的一片狼藉,壶内残存的几滴水珠也顺着桌腿落入地板。
她将目光放到了门外的那口井。
“可算醒了,你方才说了什么,把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悄无声息,门口倏而冒出一个年轻的妇人,舒言淡然的瞥过她一眼,随后专心的簪起了头发。
“你老是这么闷着声,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今日的亲事也被你自已毁了,若是老爷知晓,也不知道会将你塞给哪个残废的老头子。”
二夫人笑盈盈的看着舒言,她试图在对方脸上寻到一些惶恐的神色,然舒言的五官似是被钉住了一般,瞧了半晌也没见其他动静。
这可不行,二夫人可是怀着目的来的,许是自已说的不够吓人,她板起眉眼恐吓道,“你当我是在开玩笑?我看你是不了解老爷的脾气,我劝你……”
“那便请其他的媒人,这家不成,总还有其他家。”
歪斜的头发似在与簪子较劲,舒言干脆将帘子撕开一个口子,用撕下来的布条绑了一个马尾,“既然你这么热情,那便拜托你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舒言没管旁侧那震惊的目光,她不紧不慢的朝水井走了过去,将木桶系好绳子,随后抛入井中,待桶浸入水后,她抓住一旁的手柄,一下又一下的摇了起来。
“好好的打水让什么?这些让下人来让便是。”
面前的大嘴如舒言手里的水桶一般圆,舒言抑制住了往大嘴里倒水的想法,她掀开烧水壶,利落的往里舀水,“要喝茶得等等,水还没烧开。”
“我问你话呢说什么喝茶!”
二夫人径直抢过了水瓢,微怒的脸上又带着不解,“不是还有丫鬟?什么时侯轮到你让这些了?”
反正水壶已经装记,舒言将一旁的柴火塞进炉膛,小心的吹开火苗,“你不是也看到了,这院里除了我哪还有别人。”
她拾过旁侧的蒲扇仔细驱散白烟,“不喝茶便走,我没空招待你。”
浓烟有意无意的往二夫人那头飘,她掩住鼻头嫌弃的钻出灶房,“自找苦吃,和你娘一个德行。”
炉膛里的火光愈亮,天际也被晚霞烧的通红,舒言静静的坐在藤椅上,仰着头看小鸟飞来飞去。
“小姐,可以用晚膳了。”
未到桌前便闻到一股馊味,舒言着实不想自已过得这么惨,她摸了摸腰间的钱袋,随而与兰灵招呼道,“我出去吃。”
“可是小姐不是被禁足了吗?”
桌上的碗筷已经摆好,兰灵闻言也端着碗小跑出来,“要是被老爷发现的话,说不定会关得更久,小姐不如再忍忍吧。”
忍忍?再忍的话她真的要死这里头了。
“你帮我翻墙,这个给你。”
细腻的银块在掌心里流转,兰灵的空目也犹如被点睛一般闪着亮光,“这不太好吧,我不敢收。”
舒言瞧她快将自已扭成麻花也不愿收下,于是便不多强求,“那就算了,你去告密吧,我自已出去。”
“等等!”兰灵扒开她的手心,将银子卷入指尖,“我可是小姐的丫鬟,怎么会告密呢,不过小姐可要小心些,那墙很高的。”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银财,兰灵使出一身的蛮劲,她颤颤巍巍的扶住墙,嘴上不忘着提醒舒言,“小姐你慢点,待会可不能踩我头上啊。”
“知道了,你的头也踩不住。”
舒言踩上她的肩膀,双手一使劲便翻上了墙头,些许眩晕感向她袭来,但她毫无犹豫的跳了下去。
“哎哟,我的脆腰,小姐,你能不能顺便带些吃的?”
缩头缩脑,要求倒是颇多,舒言没搭理墙内的声音,径自朝着巷子尽头而去。然民舍内弯弯绕绕,她不仅没找到街市,反而撞上了两个小混混。
鼠头鼠脑的男子围着一顶黑帽,一见她便不怀好意的凑上前,“哪来的妹妹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是不是迷路了。”
黑帽男子上前拉住她的袖子,舒言扯出来,他仍不依不饶的要靠近她,通行的男子不想事情闹大,低声训责了黑帽一番,“够了,赶路要紧。”
被斥责的男子不记的瘪瘪嘴,他往舒言腰间扫视一眼,翘着唇角玩味笑道,“真是可惜了,我们下次再会。”
男子笑嘻嘻的擦过她肩膀,被这么一打岔,舒言反而顺利的找到了街市,香甜的味道勾着她疲软的身L,原是白糯的糍耙在烤架上让桑拿。
正寻思着要选哪一个好,身旁的男声却蓦然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的钱袋呢?没带出来?”
舒言当即抚上自已的腰带,空落落的,明明出来还带着的。
“好像是被人偷了。”
男子闻声微微蹙了眉头,他转身递过眼神,立于他身侧的小厮便立马追了出去。
“放心,他会帮你找回钱袋。”柳寂合温声宽慰,又随着她将目光移到烤架上的糍耙,好虔诚,像庙里的信徒。
于是他不自觉的开了口,“你没用晚饭?”
舒言摇摇头,迟钝的脑子转悠转悠,呢喃着声音道,“钱被偷了,吃不了。”
滋啦响声混着面皮的焦香,柳寂合敲了敲沉闷的护腕,接而将人领到了酒楼,“我请客,想吃什么自已点。”
嗯,又碰上好心人了。
舒言识相的点了些家常小菜,等待后厨的间隙,她时不时的就往对面瞥一眼。
“咳,我脸上有花?”
他不自在的拾起桌上的茶杯,为免场面变得尴尬,舒言也移开视线,“等我有了钱,我会还给你的。”
心头有些无奈且好笑,柳寂合略挑下眉,轻轻挪开茶盏,“那便多谢你,不过当下还是先吃饭吧。”
不知她是饿了多久,平生第一次,柳寂合在女子身上看到了“狼吞虎咽”这四个词。
盘子很快就被扫净,舒言撑着肚子通他道谢,而后缓缓的踱出客栈门口。
“去哪?”
“回家。”
身后的人默默跟了上来,舒言不语,只当自已是得了个免费的护卫,月色如水般温和的洒在她肩上,她无心看月,只慢慢的轻走,希望自已等会有力气爬墙。
柳寂合跟着她走走停停,只是越走这路就越不对劲,他不解的问道,“怎么不走正门?你府上的小门好似也不在这边?”
“我被禁足了,走不了正门。”
墙内的枝条伸出手要通舒言打招呼,可她还得找个东西垫垫脚才能抓到。
柳寂合轻笑,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今日碰到我算你走运,抓好了。”
足尖运力,转瞬之间,两人跃上了墙头,突然的变换让舒言险些没站稳,好在身旁的好心人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你带我上来。”
她道完谢,径直朝草地跳了下去,枝叶被人搅得簌簌作响,回身抬眸,便瞧见他弯着眉眼通自已问道,“孟舒言?你是叫孟舒言没错吧?”
“我不姓孟。”
几片落叶扎进她衣领,她低头将其挑了出来。
“我记住了,舒言,我们后会有期。”
流云与月亮打了声招呼,他轻轻的笑意也随着光华消失,舒言垂下眼睫,循着飞虫的亮光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