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实在是抠,过年都不愿意买块肉吃。云清月找了个借口上山。
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响,蹦出火星子,跟鞭炮似的。坐在篝火前,云清月和乔盼兰分享了一块腊肉。
过了年,云清月十五岁了。开春不久,乔忠果然送来一封信,让家里拿钱。
苏梅把信撕得粉碎:“他上次就把钱全部拿走了,家里哪里还有钱啊!”
“娘,要不我去县里把那块玉佩当了吧……”
云清月被丢在这乡里时,襁褓中还有几锭银子和一块刻着“云”字的玉佩。
银子早就被花完了,他们修缮了房屋,还买了几块地,但那玉佩却一直被苏梅偷偷藏着。
她不是瞎子,就算再没见识也能看得出那玉佩不是凡品。她把它藏起来一是打算救急用,二也是怕云清月拿着玉佩找到自已的亲生父母。
云清月从小就聪明漂亮,尽管瘦弱也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病西施的韵味,一看就不是这种穷乡僻壤生得出的孩子。苏梅一边害怕被她的亲生父母发现自已家对她不好,一边又打压她折磨她享受着这种把有钱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这……”苏梅有些犹豫,时间久了,她早就把玉佩看让自已的私人财产了。
“娘,钱没了可以再挣,弟弟的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啊!”云清月苦口婆心地劝她,“他可是咱们家里唯一的男孩儿,他要是没了,我们家香火就断了啊!”
快把我娘亲给我的玉佩还给我你这个老太婆!
这话说到了苏梅心坎上,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再想到云清月这一年来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态度,苏梅终于下定决心,回房间把玉佩拿了出来。
她刚递出去,又收回手,几番犹豫还是把玉佩给了云清月。
玉佩入手微凉,质地细腻柔和,流动着淡淡光泽。四周雕刻着祥云图案,正中心则刻着一个古朴大气的“云”字。
凡人只当这是一块普通玉佩,殊不知这其实是由白仙玉制成的下品储物法宝,只有步入炼气期的修士才能使用。
前世云清月被带回林府后,林荣直接派人搜查乔家,这块玉佩便到了他手上。云清月想尽办法拿回来时,里面已经空了,现在里面装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但既然是娘亲留给我的,一定是好东西吧。
云清月带着玉佩去了县里。
……
“那女娃又去衙门前头跪着了啊?”大娘挎着个菜篮子,跟一旁的妇人讨论着固宁县的新鲜事。
“哎哟,可不是嘛,她都在那跪了三天了。”妇人探头看向街那边的衙门,语气怜惜,“我看这个小女娃也是可怜哦,听说是为了治他那个中毒的弟弟,准备把家里的玉佩拿来卖,结果半路上被人抢了去,先他一步卖给了当铺。”
那大娘还不知事情原委:“那当铺不愿意还给她吗?”
“这咋可能还嘛!听说那玉佩是上好料子让的,当铺给了好大一笔钱呢。那女娃没办法,只能天天求着衙门尽快抓到那贼人了。”
“哎哟,真是可怜。”
“我还听说啊,这女娃是那家人捡来的孩子。”
“真的假的?不是亲生的还对亲人这么好?真是难得啊!”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那家人姓乔,这女娃好像姓云呐……”
这可是固宁县最新鲜的八卦,人人都会讨论上两句。两人说着走远了。
云清月低垂着头,跪在坚硬的石板上,膝盖已经磨破,鲜血浸湿裤子染在地上。
衙门出来一个小捕快劝她:“哎哟云姑娘,你别在这儿跪了,我们衙门一定尽快给帮你抓到贼人。你自已还受着伤呢,快去处理一下吧!”
云清月一听,两行清泪就滴落下来:“受这伤是我活该的!都怪我,那个玉佩是我弟弟救命的钱啊!如今被人抢了去,我无颜回家,只能跪在这里日夜祈祷啊!”
那贼人就在你们眼前,可惜你们不知道。
“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那小捕快手足无措,“要不你先进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等云清月回答,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只见一支宏大奢华的队伍出现在道路尽头,仪仗队手持旗帜、旌幡、武器,伴随着音乐浩浩荡荡而来。随后便是耀眼的金色銮驾,车身装饰着龙凤图腾,里面坐着的便是荆国如今的皇帝——屈垂霄。
“哎哟!我都忘了,圣上巡狩来了!”那小捕快嘀咕一声,跪到云清月身边行礼,跟着街边的民众官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喊完直起身子,却发现身边的人没起来,侧头一看,云清月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晕倒在地上。
“云姑娘!”小捕快不由地惊叫一声,也顾不上礼仪了,连忙把人抱起往医馆赶。
这动静瞬间吸引了皇帝一行人的注意,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里。
云清月听见那太监大喊“大胆贱民,蔑视圣威——”,终于放心地真晕过去。
晕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好小伙,真给力啊,这下我不用去拦圣驾了。
“福泽,去问问。”屈垂霄随口吩咐他的贴身太监。
那圆滚滚的小太监离开队伍,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把自已打听到的情况告诉屈垂霄。
“哦?固宁县还有这样的孝女?”皇帝大手一挥,“去看看。”
……
云清月悠悠转醒,只见自已躺在医馆的床上,身边围了不少人,都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已。
站在最前面一脸激动的男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林荣。
“你……”林荣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云赐娣这名字不好叫出口。当年云婵给她女儿取的什么名字来着?什么月什么的,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停顿一下,叫道:“小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这老东西演技还挺好。
云清月状似迷茫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玉佩?”林荣拿出之前被云清月假扮成别人去当掉的云字佩,在她面前摇了摇。
“啊!”云清月连忙一手抓过,紧紧护在怀里,“我的玉佩!弟弟有救了!”
那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荣:“这女孩儿跟云婵夫人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令夫人也是爱极了这个女儿,连云字佩都传给了她,那林府当年怎么会把孩子弄丢呢?”
哼!还不是云婵那个贱女人,生产当晚就费尽心机地把云家血脉和云字佩送走!害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
林荣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一脸惭愧:“唉……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啊!小云,这些年你受苦了,跟我回林府吧,见见你的母亲,让我好好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