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的声音传来,不语正迈着小短腿从大雄宝殿跑至闲居院,路程有些距离,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禅居法师已将此事交予他和师兄处理,绝不能辜负了法师的信任。
桑霖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门口的秋千上,天人本就不需要睡觉,所以她这里没有回笼觉一说,就这么待在院子里苦苦的等上了两个时辰,到现在不语都还没传消息过来,这柳家父子可真够磨蹭的。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桑霖眼眸亮了亮,立刻起身迎去,对面的小和尚已气喘吁吁,不停拿着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她见状,又折身回屋内倒了一杯水递给不语,好不容易等不语平静下来,她心急如焚道:“那柳家父子可是已在殿内?”
不语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道:“我看到他俩进到大雄宝殿里了,便立马跑来给你传消息,师兄此时应该正在与他们谈话中,桑霖姐姐,你现在可以换上道士服了,到时侯我和师兄会配合你演一出戏。”
桑霖笑眯眯地摸了摸不语的头说道:“那我就先多谢你和你师兄啦,对了,还不知道你师兄叫什么名字呢?”
小和尚闻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师兄法号为不动。”
“……难不成是因为你师兄好动,所以才起这么个法号?”桑霖试探性地问道。
“桑霖姐姐你好聪明呀,一猜就猜到了。”不语仰头崇拜地看着她。
……
道士服是来禅虚寺时就准备好了,她来此前就已想好了对策,由她假扮道士进柳府驱除邪祟。无论能不能以此为交换换到那件法器,至少她已成功混入柳府,这样便不算打破凡人的因果循环,至于她施法变鬼一事,就等之后再说吧。
已换好道士服的桑霖走出屋门,院子里不语和不动已经在等着她了,不动向她行了行礼,开口道:“柳家父子已在殿内等侯,接下来就等施主出场了。”
……
不动和不语在前面走着,桑霖落后他们一步,看着前方说说笑笑的师兄弟,她不禁想起了远在上玄宫的仪景,已经好些日子未见到仪景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屿桐岛,说起屿桐岛就想起了仙翁和碎碧,还有其他仙子仙君们,虽然看他们看了两千年已经看腻,但是此番下界,竟又开始想念起他们。
忧愁的情绪还未消解完,他们已到了殿内后门,桑霖晃了晃脑袋,把忧愁给抛了出去,重新振作了起来。
柳家父子听到了殿内传来的阵阵脚步声,看向迈步朝他们走来的三人,三人中并未看到禅虚法师,柳老爷眼里浮上一层失落,还未等到他开口询问,对面年长些的僧人已平静道:“让二位施主久等了,贫僧去寻了禅虚法师,询问了他的意见。法师却觉得此事并不需要他出面,刚巧今日法师友人的徒弟来看望他,法师便向贫僧引荐了她。”
只见一位看上去十六七岁模样的姑娘从僧人身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银灰色道服,腰间挂着一枚样式精美别致的玉佩,一看就非凡品,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头发用着与衣裳通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发髻中另别着一根普通木簪。
她朝着柳家父子行了拱手礼后悠悠开口:“贫道来自灵霄观,今日本是依师父所托前来看望禅虚法师,无意间听闻二位之事,还请见谅。”说完她便退至一旁等待。
正当柳老爷准备开口时,不动再次见缝插针道:“桑霖道长可于驱除邪祟方面天赋异禀,早年间跟随灵霄真人云游世间时,可破了无数鬼邪之说,不然法师必不会如此轻易交付于她。”
桑霖面色淡定的站在一边,内心情不自禁地感叹:这不动和尚说起慌来也可谓是面不改色,天赋异禀啊!
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桑霖斜眼看了过去,那柳家少爷的视线与她撞了个正着,对方立刻慌慌张张地移开了眼。
柳祝余扯了扯身旁柳老爷的衣袖,压低声音说:“爹,你看这道士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能力驱邪。”
殿内此时并无游客,即使压低了声音,此话还是一字不差的传到对面三人耳中。
终究是因年纪小,沉不住气,不语觉得对面这柳家少爷出言不逊。小和尚生气地双手插在腰上,不服气道:“桑霖道长今年可已一百岁了,只因驻颜之术所以才看起来与施主你年纪差不多,你未见识过她的能力,怎能出言断定!”
桑霖捏紧手中拂尘,自顾自地沉思起来,虽然她本来就有两千多岁,但是这对于天人来说不值一提,可若是凡人间的一百岁……这可就有得聊了,毕竟像禅虚大师那样的例子少之甚少。
不动默默挪动脚步挡在不语身前,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师弟年纪甚幼,说话一向直接,还请两位施主海涵,千万莫与小孩子计较。”
柳祝余轻轻地“哼”了一声,准备开口之际,被柳老爷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柳老爷面向桑霖俯了俯身,不好意思道:“是我教子无方,还望道长莫介怀,既是禅虚法师引荐之人,那我必当是信得过的。府中事态紧急,还请道长出手相助。”
这柳老爷倒是个知情达理之人,也难怪能把柳府的生意经营的蒸蒸日上。桑霖微微一笑道:“柳老爷客气了,贫道本是来帮忙的,又何来请字一说呢?”
柳老爷闻言后大喜过望,忙伸出右手让出“请”的手势,“多谢道长和二位僧人,道长这边跟我来,马车已在寺外备好。”
桑霖朝他微笑点头,而后一起迈着步子走向寺外,柳祝余在原地愣了愣,眼里充记了不信任,他不记地动了动唇,自言自语道:“若被我发现是个江湖骗子,敢伤害姐姐和爹,我定不会放过你!”他回过神后便一个疾跑跟了上去。
唯留不动与不语在原地面面相觑,不语揪着衣裳的边角,眉头紧锁,“师兄,桑霖姐姐会不会被发现呀,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动点了点他的额头,耐心道:“能让法师单独会见且还帮忙的,怎么会是普通人,笨!”
……
回程的马车开始行驶,一阵轻风将帷幔吹起,桑霖看向外面,这是她第一次坐马车,晃得她有点头晕。
柳老爷似是察觉到她的不适,开口道:“道长可是身L不适?这路面确有些凹凸不平,等进城了就好了。”
桑霖强压下不适,勉强笑道:“无事,贫道歇息一番便好。”说完她便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忽略了自上马车后一直投向她不善的眼神。
驶进城内后,马车便平稳了许多。柳祝余揉了揉刚刚一直瞪着桑霖的双眼,暗想:等我抓到你这个道士的破绽,看你还有什么招,别以为你有我爹撑腰就能无法无天!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在柳府门口停下,元序掀开帘子道:“老爷,少爷,还有这位道长,到了。”
三人慢慢走下马车。
柳府大门打开,一位年纪看似五十有余的中年男子堆着记脸的笑迎了过来,“老爷,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刚刚小姐还在念叨着你们呢。”当看向桑霖时,他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躬身道:“想必这位道长就是来驱邪祟的吧。”
桑霖点头致意,柳老爷补充道:“这是我们府上的管家谢伯,日后道长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找他便行。”
还没等桑霖应声道谢,一旁的柳祝余不记地嘟嚷着:“爹,你不会还准备让这道士住在我们府上吧?”
“元序,把少爷带回房里抄书!”柳老爷一声令下,元序忙把不情不愿的少爷给拉扯走。
柳祝余被拉扯着大步向前,仍不死心地大喊:“我不要抄书!我要去找姐姐!找姐姐!”柳老爷疲惫地伸手扶了扶额。
……
刚进柳府的正厅,准备落座时,腰间玉佩突然发出微光,惊得桑霖立马伸出衣袖挡住,余光看到旁人并未注意到这边后松了口气,想必是栯之已休养好了,得找个理由去无人之处让他现身。
落座后没多久,便有丫鬟端来茶水,柳老爷拿起茶盖轻轻刮了刮茶沫,抿了一口茶后摒退了下人,开口道:“有道长在府上,我便放心多了,不知道长可否有察觉到府上不对劲之处?”
开始试探了,桑霖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学着道士的样子掐指算了算,过了半饷才开口:“府上确有邪祟,只怕……”
柳老爷放下茶杯,急不可耐道:“道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无需隐瞒。”
“此邪祟若是一天不除,柳小姐的身子恐会受其影响。”
柳老爷闻言立刻走至桑霖跟前,撩开衣摆正准备跪下,吓得桑霖身子一抖,忙伸出双手拦下他的动作,她可受不起这一跪。
柳老爷愁容记面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娘走得早,道长恐怕还不知,广陵城内人人都说柳府女子短命,于他们而言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是饭后闲聊的闲话,可对于我而言,这其中之痛若非当事人又怎会懂?还望道长帮帮墨儿!即便是要我给出整个柳府我也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