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二小姐回来了。”
丫鬟挑帘进门。
秦姨娘眼角眉梢都绽放出笑意,可算回府了,她倒要看看云畔现如今是何等惨状,脑补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往外院赶,有些迫不及待。
“主子慢点,当心脚下!”林妈妈急忙跟上。
定远侯府门口围满了好事儿的百姓。
秦姨娘快步走出府门,语气里满是关切:“可是畔儿回来了?哎呦,我的宝贝小姐受苦了!昨日听闻马车被劫,可把我急坏了,府里白养了这些个吃白饭的,怎的今日才将你寻回!”
她的话瞬间引起围观百姓的议论。
“侯府小姐的马车被劫了?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劫贵人的马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都过去一夜了,这人才回来!”
“被贼人掳走一夜,如此说来,岂不是……?”
“定远侯府的云大小姐出了名的美若天仙,如此被糟践可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呢!”
秦姨娘立在门口吩咐道:“没眼力见的,还不赶紧将二小姐扶下来!”
百姓们这才恍然,马车内的并非定远侯的掌上明珠云瑞小姐。
林妈妈上前正欲掀开车帘,一道清丽的声音自车内传来:“可是娘亲来接畔儿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姨娘一愣。
林妈妈的手也僵在半空,“回……回二小姐,是秦姨娘。”
“哦?原来是姨娘啊。”声音有些意外,“离家太久,竟连娘亲和姨娘的声音都分辨不出了,实在是畔儿不孝。”
一只玉手从帘内伸出,揭帘而起,露出一张明媚端庄的脸。
她噙着笑,“只不过方才听姨娘唤我为畔儿,倒叫人误会了。”
秦姨娘面色一僵。
百姓们满眼好奇地打量起她来。
“原来是个小妾呀,不愧是大户人家,连小妾都这般气派。”
“老头子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咱家可没钱给你纳妾!”
林妈妈见状忙岔开话题,“二小姐,老奴扶您下来吧。”
“也好。”云畔递出手,任由林妈妈扶着。
“小姐慢着些,仔细身上的伤。”说着,林妈妈看向云畔的衣裳。
想象中的褴褛并未出现,相反,碧青锦缎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不似寻常衣料。
再看云畔,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步伐比寻常女子更加稳健有力。
“我未曾受伤,妈妈何出此言?”云畔目露诧异。
“这……”林妈妈下意识朝秦姨娘看了一眼,“是老奴说错了。”
秦姨娘也面露震惊,这才注意到云畔所坐的也并非定远侯府的马车。
车厢朴素,无任何标志。
脑中有了猜想,她重新端起架子,“二小姐这是从哪回来的,可莫要被贼人蛊惑,做出有辱侯府脸面的事。”
云畔装作不解,问道:“姨娘所说是何事?”
“你身为侯府嫡小姐,谈婚论嫁必当经侯爷定夺,所配之人也理应门当户对,切不可托付给粗鄙小人。”秦姨娘义正言辞,话中意有所指。
“我自然知晓。”云畔从容不迫,“但姨娘好像不明白何为尊卑有别,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主子,倒显得侯府教导无方了。”
“你!”秦姨娘没料到云畔如此能言善辩,一时语塞。
云畔垂下头,掩盖嘴角的笑意,“先前听姨娘所述,仿若您亲临现场,莫非了解昨日的前因后果?”
秦姨娘一脸你明知故问的态度,随口道:“昨日随车的小厮已经将事情经过禀报府里,我自然知晓。”
“太好了!”云畔抬起头,难掩喜色。
她回身看向坐在马车上的车夫,语气喜悦:“南侍卫,小女府上的姨娘和下人清楚昨日的状况,或许可以提供线索,助王府早日查出刺杀王爷的真凶!”
刺杀?王爷?真凶?
一声声惊雷在耳边炸响,秦姨娘眼前一黑。
她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清楚。”
如何跟这些扯上了关系!
云畔方才的喜悦瞬间消失,颓然道:“怎么会,姨娘方才还……”
“是小六子!”没等她说完,秦姨娘连忙插言,“是小六子回府传的消息,我都是听他说的,林妈妈还不快去把小六子喊来问话!”
“不必了。”
南风跳下马车,先看了云畔一眼,没想到云二小姐不仅道行高深,连演技也如此了得。
他不甘示弱,神情严肃地扫视侯府众人后,对云畔道:“昨日王爷苏醒后下山,却遭贼人行刺,既然贵府姨娘不知其中实情,就不劳云小姐费心了,在下已按照王爷吩咐将小姐安全送回府,也该告退了。”
“有劳南侍卫了。”她面不改色,屈身一礼,“替我谢过王爷。”
南风抱拳后,转身驾车离去。
云畔转回过身,语气郑重道:“烦请姨娘以后谨言慎行,莫要说些引人误会的话,丢了侯府的脸面。”
秦姨娘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帕子都要搅烂了,但当着外人的面只能咽下这口气。
就在这时,远处一人打马疾驰而来,瞬间到了众人眼前。
定远侯云坚翻身下马,四处张望,“瑾王府的人呢?”
秦姨娘惊疑,“侯爷您不是说下朝后要与人吃茶,怎的回来了?王府的人已经走了。”
“蠢货,为何不将人请到花厅好生招待!”云坚恨铁不成钢。
早朝时,公公传话说瑾王醒了,皇帝龙颜大悦,数种强身健体的灵丹妙药赏赐下去,又派太医院院使和两位院判一同前去瑾王府看诊,可见其对瑾王府和瑾王的重视。
瑾王府在朝中的地位确实与众不同,老瑾王不仅是异姓王,也是驸马;又在皇帝的允许下,豢养五千私军,各个士兵的战力都远超京城三大营的精锐。
皇帝之所以安心,也因瑾王府一向恪守本分,只效忠皇帝,不与任何大臣亲近,同样的,也不是其他大臣能轻易接触的。
因此,云坚下朝后得知瑾王府派人到了侯府,立马拼命往回赶,竟还是晚了一步。
秦姨娘被骂的冤枉,王府的人哪里是她一个姨娘请得动的,对方甚至没正眼瞧过她。
云坚怒其不争,又毫无办法。
转眼看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眼前一亮,问道:“为何是瑾王府的人送你回来?瑾王可有什么交代?”
云畔眼神疏离,心里更是冷若冰锥。
听秦姨娘方才话中的意思,若不是他得知瑾王府来人,下朝后甚至不打算回府迎接自己这个历经险境,险些下落不明的女儿。
此时见面非但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开口就是质问。
“父亲准备在这里问话?”她侧头示意。
四周满是围观的百姓。
云坚这才醒悟,连忙扯过秦姨娘,“还不赶紧安排人进门,杵在这里像什么话!”
秦姨娘憋屈呀,但她敢怒不敢言,只在扭身时狠狠剜了云畔一眼。
她也不禁担忧,这个贱丫头还没进门就害得她几次三番被丈夫训斥,以后还了得!